一人之下:道出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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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洞山先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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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门,古典雅致,仙庭飘渺,草木茂盛,鸟语花香。依旧是很长很长的石阶,但三人都没有感觉到累,有的只有五味杂陈的心情。

“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喜欢吗?我几天我陪你回去,你老爹恐怕也等急了,还有你爷爷!”

叶无风的语气很柔和,诸葛楹也回头硬笑了一下,显然,这几天诸葛楹一直很难受,或者说是痛苦,而这种痛苦,叶无风无法分担。

叶无风也只能用柔情和亲情慰藉她,诸葛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要不然也不会跟着叶无风走,她也不得不接受,虽然不甘,虽然遗憾,但这就是命运。

倒是洞山先生,从始至终都是一脸的平静,一种难以诉说的平静,平静到叶无风更加担忧。

曾几何时,叶无风以为自己是自由的,诸葛楹也以为自己是自由的,洞山先生也一样。

但红尘波浪之中,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飞进另一个牢笼,到头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将回到三一门,正如:

【所有人,都离不开白鹿原。】

没有想象中的夹道欢迎,三一门的人之前干什么,现在依旧在干什么,随着三人缓缓接近,终于看到了三一门那高大的门楼。

朱红的大门早已经打开,显然实在欢迎归乡的游子,左若童电子一人站在门内,三人以为自己会异常激动,但当看到左若童的时候,三人却是一脸的平静。

左若童也是平静的看着走进的三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并没有露出笑容,只是淡淡道:

“回来了?”

“师父...”

“师父...”

叶无风和洞山先生顿时在门口跪了下来,也拉着诸葛楹一同跪下了。

左若童没有什么表示,而是伸手缓缓打开右边的大门,随后转身道:

“厨房里有饭食,吃完饭后去祠堂叩拜列祖列宗...”

说完,左若童直接转身走了,他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说一句关心的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三一门的大门,接受三个游荡的孤魂。

吃完饭后,叶无风走回自己的小屋,穿上了久违的道袍,诸葛楹也换上了一身白皙淡雅的长衣,二人这才朝着祠堂走去。

洞山先生是早一步到达的,他已经好些年没穿道袍了,如今穿上之后,非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上山时原本晴朗的天气,此刻却已经是乌云密布,三人站在祠堂的大门之上。

咚咚咚...

里面只有左若童和似冲,似冲敲响三声磬音,叶无风抓紧诸葛楹的手道:

“咱们进去吧!!”

说着叶无风就跨上了第一道台阶,而洞山先生则是看着这威严的祠堂,看着两边门柱上的字。嘴上喃喃道:

“顺势堪避纪算祸,逆行方得会元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洞山开始疯狂大笑,笑得全身颤抖,随即一个疾步跑了出去,而沉寂已久的老天爷,终于爆发出了它的怒吼,一道雷霆直下,紧接着天上的泪滴倾盆而下。

“先生...”

诸葛楹一声焦急呼唤,想要追上去,但却被叶无风紧紧的拉住手腕,诸葛楹看着叶无风,叶无风则是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里是三一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叶无风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诸葛楹看着洞山先生狂奔的背影,又看了看叶无风,最后还是跟着叶无风跨过了祠堂。

里面的左若童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他没有站起来,依旧盘坐在中堂,一左一右,似冲和左若童威严的看着进来的两人。叶无风顿时跪在蒲团之上。

“列祖列宗在上,三一门二十七代弟子叶无风,叩见列祖列宗......”

这方祠堂叶无风进来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因为此刻面前众多神位,是叶无风真正的师祖。

似冲和左若童对视一眼后,看着下面匍匐的二人,似冲站起身来,用手指沾着碗里的清水,朝着二人挥弹了下去。

“痴儿,还不起身!”

“谢师父...”

左若童的话终于响起,叶无风这才缓缓起身。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弟子慌忙走了进来。

“师...师爷...”

“赤心,休得放肆...”

一看弟子慌张的模样,似冲顿时严声提醒道,这个弟子这才定气说道:

“师爷,您快去看看,洞山师伯他...”

四人顿时心中一沉,但左若童好像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但还是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叶无风几人顿时跟上。

校场之中,大雨依旧在继续,三一门门人都汇聚了过来,水云长青在中间,拉着在泥泞里打滚的洞山先生,洞山先生一边挣扎,一边大笑,嘴上还胡言乱语道:

“即为顺势,何为逆生啊??天下之路皆可往,何为顺逆之别!!哈哈哈哈。”

雨水混着泥水,搅进了他的嘴里,但洞山先生依旧在呼喊,好似要把所有的郁结都呼喊出来一般,水云长青不敢用炁,只能在拼命的压制他。

洞山先生,还是疯了!

这一点在叶无风的预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一路走来,叶无风虽然能开解诸葛楹,但洞山先生,他没有任何办法。

在外面他不敢疯,因为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他,回到三一门后,面对先祖的祠堂,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一生了。

在这里,他可以大喊大叫,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但终究是无力的,无力到如同天空一样阴沉,无力到如同道袍一样苍白。

“师父!!”

“师爷!!”

看到左若童的到来,旁边讨论的几个年轻弟子也停止了言语,而水云长青一看左若童来了,也放开了洞山先生。

“师父...”

二人刚想说话,却被抬手阻止,没有了二人的压制,洞山先生又开始撒泼起来,随即朝着外围的人走去,外围的那些师兄弟们,看见他如此状态,纷纷躲避。

直到游走一圈后,洞山先生这才来到左若童的面前,污浊的双手顿时拉住左若童道:

“何为逆生,何为顺势,既已顺势,又何必逆生?”

左若童没有说话,只是用深邃的眼神看着癫狂的洞山先生,洞山先生被左若童直视,却是平静了下来,双眼呆滞又迷茫的看着左若童。

“洞山...洞山...”

第一声很平静,第二声则是直接怒喝出来,随即左若童迅速抬手。

啪!!

一耳光直接把洞山先生抽躺下去,左若童从不打人,就连重话都没有过,此次却是毫不犹豫的抽了他一巴掌。

而洞山原本浑浊的目光渐渐清澈起来,感受到脸上火辣的疼痛,这个时候才缓缓看清面前之人的样貌。

“师...父,师父,啊呜呜呜...”

两声师父,一声哀嚎过后,洞山现在顿时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悲怆无助。

“师父...”

左若童没有怪罪他,而是缓缓蹲了下来,抚住了洞山先生的脑袋,洞山先生年纪已经不小了,此刻却哭的跟还在一样,没有诉怨的话,只有那一声声的哭泣回荡在校场之中。

诸葛楹见此也不由得潸然泪下,顿时靠在了叶无风的肩膀上,叶无风也只能用手抚着她的后背。

“看什么看,都不用做功课的吗?”

随着似冲师叔的一声怒吼,外围本来就看着懵逼的弟子们顿时一哄而散。

洞山先生的郁结还可以发泄出来,诸葛楹的郁结却只能藏在心中,叶无风显然还不足够成为她宣泄的对象,见此叶无风也只能挽着她回房间。

边用炁炙烤她身上的水汽边说道:

“等过几天啊!炎鸣师兄回来,咱们就回山东看看,你也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一切都会过去的。”

叶无风的语气一直很轻松,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话对诸葛楹造成压力,诸葛楹也是点头应允。

叶无风顿时头大啊!要是以前诸葛楹的性格,肯定不会这么乖巧,现在看上去怎么跟大家闺秀一样,不是说大家闺秀不好啊!只是叶无风有点不习惯,这明显不对啊!!

如果说洞山先生是迷了心智发神经的话,诸葛楹这状态妥妥的抑郁了啊!

叶无风知道这事儿拖不得,又过了今天,洞山先生也恢复神志了,但相比于从前,他的精神状态却差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他是颗剧烈燃烧的木炭的话,如今的他就是燃烧过后残余的灰烬了。虽然还能迸发出点点火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火星也会渐渐熄灭。

洞山先生,老了!!

这是叶无风的第一感觉,其实洞山先生早已是两鬓斑白,但叶无风从未觉得他的身上有丝毫老气,但此刻他的身上,已经有了腐朽的气息。

好似一个普普通通垂暮老人,等待着阎王的收割。

虽然脸上依旧是那灿烂的笑容,但这笑容已经没有了丝毫感染力。

他没有下山开张书院,而是选择待在山上,时不时的陪着似冲师叔,去照顾后面那些行动不便的前辈。

凉亭下对弈,小屋间品茶,这几天送上来的报纸也没有看,空闲之余只是到藏经室内,看一些道经法典,这些都是他以前看过的,早已经是滚瓜烂熟,但此刻的他却看着津津有味。

看完这一切后,左若童又回到了自己的闭关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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