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自习时，任小盈把五块钱丢到我的课桌上。
“老表，你心眼真多。”
她也不好意思把我叫‘表哥’。
我假装不知情，反问她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妈口袋里的钱不是你放的还会有谁？我都说了，那是单位的电话，她不能收你的钱。”
我把钱装进口袋，又说中午要请她吃饭。
“吃饭就免了吧，有几道题我不会解，你教教我。”
任小盈在我旁边坐下，拿出数学书。
我突然发现班上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看什么看？我们是在讨论学习。”
任小盈说这话，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她完全没必要向同学们解释。
她不会的那道数学题，我用了三种方法教她求解，她愣是没有学会。
后来又见她去问刘老师。
今天上午，学校宣布了对高二一班那两位同学的处罚决定，女生记大过一次，男生则是留校察看。
有人议论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那还用说吗？
那些高二高三的学生，男的牛高马大，女的发育丰满，肯定会有躁动不安的情绪。
我本来说要请任小盈吃午饭的，可下课的时候，有人通知我去门卫室拿信。
我以为是姐姐写给我的，跑得飞快。
她该不会真的回来揍我吧？我希望她能陪我读完高中。
结果这封信却是柳红月寄给我的。
信封里面有两张信笺，一张是她的，一张是许少林的。
这两人真抠，舍不得一张邮票钱，信都要一起合寄。
柳红月跟许少林分到了同一个班，两人都在信里都发牢骚，感觉高中的课程实在太难了。
柳红月还说，她也想转到红源一中读书，让她爸爸想办法找关系。
‘双响，没有你在身边，我对学习提不起来兴趣……，’
许少林则是在和我诉说兄弟之情，他还问我要姐姐的地址。
我没有他俩这么抠，当天就写好了回信，买了两张邮票、两个信封寄出去。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校际运动会，张涛联系了高一二班的同学，决定星期三下午来一场篮球友谊赛。
任小盈带领全班的女生都来给我们加油，大家都想在女生面前露一手。
我们这边张涛是绝对的主力，也是重要的得分手，而我主要负责接传和抢篮板。
比赛开始没多久，我们班就落后二班十几分，张涛不得不重新布置战术，鼓励我多投篮。
“李大侠，你要瞄准篮板上那个框框，手感柔和一点，这样篮球就能打板入网。”
听他说起来很容易，可我连续投了三四个，连篮筐的边缘都没碰着，主要是对手防守太严密了。
场边的朱旭也急得不行，我让张涛把我换下去，让朱旭上来。
“他还不如你，你至少还能抢篮板。”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上。
虽然又连续投丢了三个球，但我都把前场篮板抢了回来，并快速传给跟进的张涛。
他命中了全部进球，和我击掌庆祝。
“老表，加油啊，别给我们一班丢脸……，” 任小盈在场边疯狂喊叫。
上半场快要结束的时候，朱旭得到机会上场，我才知道什么是猪队友。
他投篮不行，传球不行，抢篮板更是不行，场上形成了五打四的局面。
还好他跟裁判老师很熟，有几次明显犯规也没有被吹罚。
上半场我们落后二班九分。
“照这样打下去，肯定得输……，” 我说。
“输就输吧，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通过这次比赛可以让大家学到一些经验。” 张涛鼓励道。
下半场比赛刚开始，我居然投中了一个三分球，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张涛跟我击掌，场外的任小盈也在欢呼。
我瞅她时，在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侠，你干什么？快防守……，”
这一球因为我的原因，被对手打了个反击。
我主动请求暂停，走到场边，“你怎么来了？”
赵兰拨弄了一下头发，“请假来看看你。”
我又四处瞅了瞅，没有发现唐天军。
“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李双响，你什么意思啊？我跟天军只是朋友……，”
天军？
哼——，
张涛在催促我上场比赛。
任小盈也走到我身边，“老表，赶紧上场，没有你不行。”
“去吧，我喜欢看你打篮球，打完后我有话对你说。”
我跑回场上继续比赛，此刻还落后对手八分。
“一班加油，一班加油，一班加油……，”
任小盈带头喊起了口号。
我开始减少传球，持球冲到对方的篮框底下，试着打板。
第一球没进……，
第二球也没进……，
妈的，老子就是不信这个邪。
第三球我全力加速，冲到篮下高高跃起，用左手打板。
这次……，终于命中。
“大侠，好样的……，”张涛给我鼓掌。
这一球也给了我极大的信心，我开始频频冲击篮下，利用速度和强壮的身体跟对方对抗。
他们怕被我撞倒，会本能地闪开，即使我没有把球投进去，也能抢下篮板第二次投篮。
就这样，我们很快扳平了比分，比赛也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球定胜负。
对方拥有球权，我看他们持球人的架势，似乎也想冲击篮下。
那就来吧。
我冲他拍了拍身上的肌肉，赌他有没有勇气从我身边‘飞’过去。
他貌似有些胆怯，左右运了几下球，然后在三分线外把手一扬……，
操——，
空心命中。
这家伙‘绝杀’了我们，兴奋得手舞足蹈。
这球的失利跟张涛有很大的关系，是他自己没有防守到位。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敢投三分……，”
我也根本就不在乎输赢，撩起身上的衣服擦了一把汗，又盯了一眼赵兰。
她向我走来，“双响，你好棒，到那边歇歇吧，我有话对你说……，”
“你……，先到食堂门口等我。”
我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要回寝室换件干净的衣服才行，顺便再洗个澡。
“喂，那个女孩是谁？” 张涛问我。
“我养父的女儿……，”
“哦，你姐姐是吧？她在哪个学校念书？”
“在饭店上班……，”
等我洗完澡、换好衣服，赶到食堂门口的时候，看见任小盈在和赵兰在那里聊天。
张涛也凑在她们跟前。
我感觉张涛对赵兰有意思。
见我过来，任小盈说，“老表，你今天表现得真的很棒，在球场很潇洒。”
我说，“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输给人家了？”
张涛又主动揽责，称下次一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他还要请赵兰吃饭。
任小盈问他，“张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什么？”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任小盈撇了撇嘴，让他有点自知之明，别打扰我和赵兰聊天。
“兰姐，这小子喜欢你……，”
他俩离开后，我这样跟赵兰讲。
赵兰‘啍’了一声。
“兰姐，你喜欢吃什么？食堂里有馒头稀饭，还有炒菜。”
在学校里，不可能管她叫‘兰兰’。
这样叫她的人应该是唐天军。
而她叫‘天军’这两个字时，是带了儿化音的，听起来就是——天军儿。
我感到很恶心。
“双响，我刚才听你同学说，你每天下午就只吃馒头，喝自来水，是生活费不够花吗？”
“够。”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节约？把身体拖垮了怎么办？”
她塞给我二十块钱，是她上个月的工资，叫我以后不要节约。
我不要她的钱，还给她打了一个荤菜和二两米饭。
“快吃吧，吃完了就赶紧回去，我们要上晚自习，没时间陪你。”
我又去买了两个馒头，穿在筷子上。
怕她不好意思吃，我就说自己要回寝室。
“李双响，你给我坐下……，” 赵兰大声嚷道。
“你干什么？这是学校，不是你家。”
赵兰夺过我手里的馒头，扔到了食堂门口。
“你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我们家虐待你了吗？”
她这一举动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我气得差点动手打她。
我拉她坐下来，轻声道：“姐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那二十块钱还攥在她手里。
“下次……，别再给我拿钱了，你存起来做嫁妆，免得天军哥哥知道后不高兴。”
“李双响，你混蛋……，”
赵兰把那份饭端起来，泼在我身上。
可惜了。
她在糟蹋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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