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葛大壮带着十几个衙役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拿着剪刀开始在柳树上收割柳絮了。
公孙离并没有阻拦。
他在边上看着这些人带着笑意收割柳絮，说起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柳絮还要拿剪刀才能收割，以往飘得到处都是，在他看来甚至有些烦人的东西，有一日竟然能够长成他认不出的样子。
葛大壮带着衙役们向公孙离行礼，“大人。”
原本还有些惧怕的人，听见这话忍不住往公孙离身上看去。大人？什么大人？是他们心里想的那样吗？
之前和公孙离聊过天的汉子不可置信瞪大双眼，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和他家儿子一般大的少年竟然是知县大人。
他们县的知县只有那么点大吗？不过看样子倒是比之前的林大人好上一些，至少在刚刚的谈话过程中，汉子并没有感受到被看不起的滋味。
他有些激动地握紧手里的柳絮，刚刚大人说让他们在村里种柳树，这是不是意味着大人十分看好这棵柳树，想用它的种子种出千千万万棵可以帮人们保暖的柳树。
他们新来的知县大人竟然是个好官。
村民们小心用眼角余光去看公孙离的反应。
公孙离挥手让众人起来，才有些抱歉地对等着收割的村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这些柳絮种子我需要收集起来种更多的柳树，不过你们已经收好的柳絮我不会要。另外还得麻烦大家一件事，要是有人再次发现这样的神奇作物，一定要去县衙报备，本官会根据实际情况予以嘉奖。另外柳絮的事情还要麻烦你们帮忙宣传出去，有需要领种子的可在各村村长处报名，倒时候，由村长统一前往县衙领取，至于其他村，你们可以相熟的提前告知，也可以等压差亲自上面通知。”
发现变异柳树的人面面相觑，领种子？原来这个小知县说的是真的，如此一来虽然麻烦了一些，倒是可以惠及更多人。
也有人心中不满，明明东西是他们发现的，现在还要他们跑去村长家登记过后才能拿到？如此也就罢了，还要按户口分配。如此麻烦额操作，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听县令的话。
不过显然那些衙役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几乎公孙离的话音刚落，衙役们已经熟练的拿起别在腰间的腰刀。
看着泛着寒光的腰刀。原本见公孙离和善还想着反抗一二的村民们瞬间歇了心思。
就在大家以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宝物消失的时候，一个年轻媳妇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她跑的太急人看着很慌神情却有些癫狂，她压根没发现拿着刀站在一旁的衙役，只冲着一个男人跑了过去。
“相公，快回家去，娘过来了说是咱家村口那边有两棵柳树都长出了这样的柳絮。”
年轻媳妇今日本是过来走娘家的，哪知道当家说要进山转转，一转就转出这样的宝树。原本她家相公让她回去拿剪刀，哪知道刚到娘家自己的婆母找来了，说是婆家的村子里同样发现了两棵奇怪的柳树，现在全村都在商议怎么对待那两棵树。
当家的是家中长子，又是读书人，婆母这才找来让他回去拿主意。
那年轻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公孙离道：“又有两棵柳树，和这株一样吗？”
年轻媳妇这才回过神来，见问话的是个打扮不俗的小公子，她忙端正仪态，低声回复道：“我也不知，不过我听婆母描述，应该是一样的。”
“大人，属下这就带人把那两棵树围起来。”葛大壮跪地请命。
公孙离摇头道：“此事不急，这位公子，还请你回去告知村民，。柳树本官留着有大用。至于损失倒是本官一定奏请圣上，言明尔等功绩。”
一听自己的村子竟然有机会直达上听，不管是不是真的，那男子忙跪地谢恩。
公孙离示意他不必如此。
目送男子离开后，公孙离让葛大壮带着衙役开始割柳絮。这些柳絮像是被人为缠绕过的线球，因为丝线太长，只能一层层小心割开。
割开的白色绒絮会在瞬间膨胀开来。
松柏忍不住把手陷进绒絮里，感受到传入手心的温暖，松柏忍不住回头对公孙离道：“少爷，这东西十分保暖。”
公孙离点头，他刚刚已经试过了，这些柳絮几乎比皮毛还要保暖，等采集了种子，他还想用剩下的柳絮给家里的老爷子做几件过冬的衣裳被褥。
如此一来，之前不允许那些村民收集这些东西，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刚刚那几人你去看看，每人补偿一百铜板。”
一百个铜板虽然不算多，也算是他的心意。
松柏有些心疼，一百个铜板，刚刚那些人少说也有十来个，一下子又要花费一两银子。
这让他们本不富裕的银钱更加紧张。
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下月发俸禄身上就要花不出银钱了，偏偏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还没人相信，谁能相信上京公孙家的日子这般穷困呢。
可看公孙离的表情，松柏知道要是不按他说的做，怕是回去他家少爷又要因此睡不着了，没办法，松柏拿出一两多银子，身上没那么多铜板，还是好几个衙役凑了凑才够数量。
松柏让衙役们追上去，不知过了多久，只有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没有收下这笔钱财，其他百姓都收了。
有衙役道；“刚刚那百姓特别感激大人，本来他们不敢要的，还是我硬塞了才收下。”这般表功，松柏听不下去了，感情上赶着给人送钱，还要揽功。
“行了，这么多柳絮怕是一车拉不下，你们看看有什么东西能装，最好一次全部带回县衙。”
衙役们左右看看，他们来时匆忙，县衙原本是配马的，但是林大人走时把马全部带走了，如此县衙只有两头驴一头牛。
牛车知县大人在用，他们这一群人在外办公只能用驴车，驴车没有车厢，这些柳絮要是放上去，没绳索捆住，不出半路肯定全部被风吹散。
“大人，要不小人用衣裳兜住？”
公孙离看向他脱下的外衫，虽然有失体面，并且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汗臭味，但是外衫宽大，确实可以裹住很多柳絮，特别是他们人多，每人一件几乎能带走大半柳絮，剩下的车厢也能勉强塞下。
“行，就这样办。”
接下来几人分工合作，有继续砍柳絮的，又往衣服里塞柳絮的。
公孙离站在一旁。
松柏拿了水壶让他解渴。
“少爷这么多柳絮，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种子几乎都藏在柳絮里，要想取得种子，还得靠人不停挑拣。
他们县衙除了现在带出来的衙役，可没有多余的人了平时吃饭都是他去弄的，也难怪他家少爷如今如此嘴馋。
“到时候县衙门口贴个告示，招附近妇人帮忙挑拣，凡是参与者，可免今年劳役。”
松柏眼睛一亮，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不少工钱。
“少爷，我回去立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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