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和魏彬从危墙后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苏沁所在的车辆走来。
麻雀的脸上再也看不见曾经面对苏沁时的红润光泽，一张煞白的脸贴在车窗上往里看。
魏彬举着那只被咬过的手大力拍打车窗，狂躁的在车外嘶吼着。
苏沁死死捂住嘴巴缩在车内，害怕发出一点声音，不敢抬头面对已经变成丧尸的队员。
麻雀的手指在车窗上刮蹭，指甲划着车窗发出刺耳的声音。
感受到车内有活人的气息，麻雀也跟着魏彬一起凶狠地拍打车身。
粘稠的口水从他们的嘴里往外滴，灰败的瞳孔直直地盯着车子，目光如有实质的穿透车窗紧紧锁定在苏沁身上。
车身随着他们俩越来越猛烈地动作摇晃起来，苏沁抱着头浑身发抖地缩成一团。
嘶吼声、车子的摇晃声、玻璃和指甲接触的尖锐摩擦声、拍打车子的砰砰声，全都在疯狂的刺激着苏沁的每一条神经。
突然，世界像被按下静音键一样，所有的声音全都停住。
苏沁的脸还埋在膝盖上，因为恐惧而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叩叩。”车外有人在轻声敲打车窗。
苏沁抬起头，拍打车窗的麻雀和魏彬不见踪影。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弯曲着敲击车窗。
苏沁看不见对方的脸，因为他的个头比较高，敲窗的时候也没有弯腰向苏沁展示自己的面容。
“……你是谁？”苏沁缓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开门。”外面的人没有表明身份，冷淡的丢出两个字。
苏沁不敢贸然打开车门，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握紧自己的匕首。
外面的人沉默着等待了一会儿，见苏沁没有开门的打算一把扯掉紧锁着的车门，把沉重的车门轻飘飘的随手扔到一旁。
“请在我使用武力之前从里面出来。”
虽然礼貌的说了一个“请”字，但是冰冷的话语中丝毫没有听出要尊重苏沁意愿的意思。
“武力使用倒计时十秒，10、9、8……”
熟悉的倒计时通知法让苏沁好奇地探出头来。
“确认对象，人类男性，苏沁。”
“系统881号在哪里？”
一把银色的长刀握在男人手中，刀尖直直指向苏沁。
苏沁从车上下来才发现麻雀和魏彬已经人首分离倒在车边，脖颈全都被一刀砍断，切面处无比光滑可见出手的人力道有多大。
苏沁跪倒在地上，想伸手触碰自己面前的属于魏彬的头颅。
“不要拖延时间，回答我的问题。”
刀刃靠近苏沁。
“你是来帮忙找881的吗？”苏沁的声音发颤。
苏沁还没从队友变成丧尸的巨大刺激中回过神来，他们就被利落的砍杀。苏沁眼神呆滞，说话的时候嘴巴在动，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开口。
男人大力捏住苏沁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察觉到苏沁略显涣散的瞳孔。
他抓起苏沁的手腕，导入电流，简单粗暴的让苏沁恢复清醒方便回答他的问题。
“啊！”
一阵强烈的电流穿过，刺痛苏沁，在他的手腕处留下灼烧的痕迹。
“人类男性，回答我的问题。”
“881，881消失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带我去它最后有讯号的位置。”
“你到底是谁？”男人态度不善，不像是来帮他寻找881的。
“630号监管系统，废弃叛逃系统回收任务执行中。”
“什么废弃叛逃系统，881不是废弃叛逃系统……”苏沁激动起来，“她是我的系统，她没有废弃！”
“你是它的人类，它不是你的系统，881号是科研所的财产。”男人俯视苏沁，像在看一只自不量力的蝼蚁。
低等的人类居然妄图占有科研所的财产，真是贪婪自私的下等生物。
跟881那种低级系统倒也适配。
“带我去它最后有讯号的位置，我不会再重复第三遍。”
刀刃从苏沁的脖颈轻轻划过，留下一道血红色的痕迹。
630抓着苏沁，像提一个麻袋一样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苏沁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向着昨天的待过的防空洞方向前进。
“你要把881带走吗？”
“她损坏了是不是，你带她回去是要把她修好对吗？”
“你可以给881换一个身体吗？她一直想要一个身体。”
苏沁被推搡着往前走，接连不断的精神冲击，还有持续消耗的体力让苏沁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碎石划破苏沁的膝盖和手肘。
“血腥味会引来丧尸。”630一个抬手，苏沁细小的伤痕全部愈合。
“请不要再流血，会加重我的工作。”630面无表情地说。
“你回收881之后会修好她吗？”苏沁趴在地上不肯走。
他要听到630肯定的答复才愿意继续带他去找881。
“不会。”
“那你会把881怎么样？”
“销毁。”
“为什么要销毁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
“它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881号是实验失败的、没有产能的废弃系统。”
630直视苏沁：“就像你一样，软弱无力的人类男性。”
“是，我是软弱无力的人。但是881是很有用的系统，你们能不能不要把她废弃，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就算不把她销毁，她也不会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的。”
“无礼的人类男性，你凭什么假定系统881号的性别。”
苏沁怔住，这个630为什么没有抓住对话的重点，反而抓住“小女孩”这三个字来做文章。
“我没有假定她的性别，是881跟我说得她是女孩子。”
“系统没有性别，881号已经产生认知混乱，必须立即销毁。”
“什么！那你不也是个男的吗？按你这样说，怎么不把你也一起销毁了！”
“我没有任何展现性别特征的器官，你凭什么假定我是男性。”
“你！……”
苏沁重新审视630，630没有喉结也没有隆起的胸脯，苏沁视线从630的腰部开始下移，那里好像也没有。
确实，630的声音也没有明显的男性特征，清亮的嗓音如果要说是女性的声音也不违和。
苏沁从630棱角分明的锋利五官和高大的身材先入为主的认为630是一个男性。
“我不管你是什么，反正881是小女孩。”
为什么他们系统届也需要产能，没有产能就是废品了吗？
真是比人类世界还要严格。
“你们需要什么产能？”苏沁好奇地问。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苏沁动作太慢630选择携带苏沁用低空飞行的方式快速到达目的地。
“即将开启载人飞行模式，请输入目的地。”630的眼睛转向苏沁，等待他说出目的地。
“那边有个化工厂，目的地在那边。”苏沁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防空洞和化工厂在往前两公里处被一个岔路分开成两个方向，苏沁原本是带着630想往防空洞的方向走，当他得知630的最终目的是销毁881苏沁毫不犹豫地把630引导到化工厂去。
苏沁显然没有任何对抗630的手段，他只能寄希望于薛善言带领的清理小队这时已经重新回到化工厂。
苏沁知道只要自己坚决不说出881的位置，630就没有办法找到她。如果630有别的方法找到881的位置，现在也不会选择来找它看不起的人类苏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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