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她才接了陆席的电话。
猝不及防的，手机前映出一张脸。
眉目分明，一双眸子像是含了水，荡漾着春意。
看他的背景，好像不在自己家。
“你不在家吗？”
看他这样，叶蓁蓁率先开口。
陆席看着她就笑，“在。”
叶蓁蓁嗯？了一声，有点奇怪，“你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个布置了？”
陆席那个房子里那么单调，哪里有现在这个这么充满童趣。
墙上甚至还贴着库里的海报。
叶蓁蓁也不是没有去过他的房间，也没看到他房间有这个东西。
陆席拿着手机往旁边晃了一下。
“我妈家，不是我的家？”
话里带了笑意，带了几分逗弄她的玩笑。
看着陆席得意的表情，叶蓁蓁别过眼，不想看他。
陆席低低的笑，悦耳的笑声从喉间传来。
“生气了？”
叶蓁蓁别过头，哼了一声。
“没有。”
陆席噢了一声，声音里好像带了几分醉意。
“怎么没吹头发？”
头发湿漉漉的，她就在睡衣上垫了张毛巾。
“累，不想动。”
吹头发又要用很久的时间，她现在根本不想动弹。
陆席低声笑了。
“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吹。”
眉眼间带着柔情，抹不开的情意。
叶蓁蓁没回。
陆席那边突然有点吵，一群小孩冲了进来。
“舅舅，你在干什么！”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圈上他的脖子。
小男孩目光一转，看到了手机屏幕前的叶蓁蓁。
“舅舅，是谁啊？”
小男孩有点不解的看向陆席。
陆席轻笑一声，拿开男孩圈住他脖子的手。
他看了一眼叶蓁蓁，一脸坏笑。
“你舅妈！”
小男孩又要往手机上看，但是陆席已经挡住了，不让他看。
小男孩似是很不满，像头牛一样一直拱着陆席。
但是，陆席还是不给他看。于是他跑出去，大喊道：“妈妈！舅舅不给我看舅妈！”
客厅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小男孩妈妈很不确定的问了一声：“舅妈？”
小男孩很认真的吗点头，“对，就是舅妈！舅舅亲口告诉我的，很漂亮！”
说着，还比划着来形容。
妈妈笑着让他不许开舅舅的玩笑，不可以再进去打扰舅舅。
门开着，外面的声音挺大声的，断断续续的传进手机里。
叶蓁蓁突然不知所措。
怎么……好像他家里人都知道？
陆席坐在门边，长腿踢了一下门，关上了。
闹哄哄的声音被隔绝。
陆席就静静注视着叶蓁蓁。
“快去吹头发。”
叶蓁蓁总觉得陆席的目光过于炽热，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想逃避。
她点头，起身，想挂断，但是却被陆席制止。
“我吹头发，很吵。”
陆席依旧摇头。
“那也不挂，我不怕吵。”
叶蓁蓁慢吞吞噢了一声，也没挂。
把手机放在镜子前，然后就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呼啦啦的声音响起。
叶蓁蓁吹头发就是乱吹，她才不管什么蓬松，柔顺，反正就是吹干了就行。
陆席看着没什么耐心吹头发的叶蓁蓁，宠溺的笑了一声。
真是没耐心。
不过，幸好他有很多的耐心。
吹风机呼啦啦吹了半个小时，叶蓁蓁摸了摸头发，确认干了，随便梳了两下就回到床上。
陆席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
酒店里呼啦啦开着暖气，暖烘烘的。
她把手机卡在两个枕头中间，看向陆席。
“你今晚不回去了？”
陆席眼尾有点红，好像喝了点酒。
他低低嗯了一声。
叶蓁蓁那边关了酒店的大灯，还剩下小夜灯。
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甚清晰，带了一点模糊感。
“困了吗？”
叶蓁蓁摇头，但是又有点迟钝的点头。
陆席被她这个模样逗笑了。
“那是困了还是不困？”
叶蓁蓁盯着屏幕里的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样的感觉。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口，灌进丝丝缕缕的甜蜜。
“不知道，听着你的声音，我就觉得困，但是一和你说话就不困。”
被她这个逻辑逗笑了，陆席揉了揉有点钝痛的太阳穴。
今天回到家里，和家里的长辈喝了点酒，现在眼睛也开始有了点酸涩，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好，那我说，你不用回。”
似是无奈，但又宠溺。
像是想到什么，陆席叫她，道：“先给手机充电，连着线放在枕头边上，明天你还得用。”
叶蓁蓁乖乖听话照做。
充电线恰好拉得到床头，她把床头柜的纸巾盒拉过来，让手机靠着。
“好，那你闭眼睛吧。”
叶蓁蓁那边彻底暗下来，只有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映在她的脸上。
陆席也脱鞋上床，关了房间里的灯。
手机也瞬间暗下来。
“你也要睡了吗？”
叶蓁蓁的声音从那头微弱的传来。
“没有，灯太亮了，照到你了。”
叶蓁蓁噢了一声。
陆席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切了小屏，给她找睡前故事。
“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才刚开口，叶蓁蓁就忍不住笑出声。
“为什么睡前故事不是很远很远，就是从前从前啊。”
被她一打断，陆席酝酿好的情绪也没了。
他也忍不住笑了，但还是接着说下去。
“有一片海，没有名字的海……
在海里，住了一群鲸鱼，其中有一只很特别的鲸鱼，它长得大大的，声音也很好听，但他不愿意说话，所以，他总是在大海里孤独的游着……
他遇到了一只小海豚，喜欢他的沉默……”
他的声音慵懒缱绻，像是春风，温柔的拂过山岗，带给人平静。
像是在夏天，忽然下起一场大雨，她躺在卧室里，睡在一张靠窗的床上，雨点嘻嘻哗哗的落在窗上。
“你知道吗？这是我喜欢上你的第七年，也很庆幸，你在我的身边，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那是年少到至今依旧渴求的事……”
对面没有什么动静，只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他吻了吻屏幕上她的额头，轻声道：
“蓁蓁，晚安。”
在那一片无名的海，鲸鱼会和海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而他，也会像海豚一样，爱她的沉默，爱她的退缩，爱她的不完美。
因为，他爱任何模样的叶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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