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昭跟着军师去了给她安排好的房间，副将则是继续去忙去了。
她没有去找何元瑶而是让军师说了下如今龙水城的情况。
云九昭大概了解了一下，龙水城如今虽然御敌的人数不多，但粮草物资还是足够的。
她这个监军倒是没什么事做，稍微了解了一下就去城内随便晃悠了。
城内的百姓也都提前知道了，天启与北戎将要开战，愿意离开的也都离开了留下来的倒是都在帮忙。
毕竟没有任何人能保证战争一定能赢，哪怕是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也不是百分百，所以在何元瑶接手龙水城之后就已经将老弱送走了。
帮忙治疗伤员，后勤供应，时而也会有人脸上会有一些哀伤的情绪，但是大部分人还是积极的。
百姓和士兵相处得也很好。
何元瑶治军素来严谨，云九昭远在云京也有所耳闻，但有所耳闻和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的。
苏卿珞在位之时就颁布过一项军令，任何士兵不得对普通百姓动手，也不得拿取百姓的东西，违者军令处置。
但每个将军手下的士兵也还是不一样，有些是高冷的一般不会和普通人搭话，有些是温和的会和百姓打成一片。
何元瑶自己是高冷不起来的，她手下的士兵自然也就与她一样了。
云九昭随意走着的时候居然，竟然还真遇到了何元瑶。
她背着一个士兵似乎准备去伤兵营。
两人在街头相遇，何元瑶看到她，脸上瞬间充满了意外。
“阿姊？”何元瑶诧异地开口。
叫完又觉得有些不合适，连忙再次改口：“殿下。”
何元瑶身后的其他人欲对云九昭行礼。
“不必多礼，身处前线没有什么长公主，只是一个普通监军。”
何元瑶对她微微颔首：“那让崔军师陪着殿下随便逛逛，末将这边还有事。”
“你忙。”
二人就此再次分开，云九昭看着她背着那伤员走远随口问了一句：“今日伤亡多少？”
崔军师也不含糊地回答了她。
与这位军师聊得多了，云九昭也有点明白了何元瑶为什么让她任军师了。
战事刚刚结束没多久，但是她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了解了，无论云九昭问什么她都能答上来。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也的确能让主帅更好地统筹一切事务。
等何元瑶再次过来找云九昭已经是深夜了。
她似乎是刚刚忙完就跑过来了，脸上还沾着不少的脏污。
在下属面前冷静威严的何将军面对云九昭依旧有些紧张。
她站在那里却不知道问什么。
云九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稍稍仰头看着她，而后伸手取出一块帕子：“刚刚忙完？”
“嗯，明日北戎肯定还会攻城的，方才去部署了一下。”
“辛苦了。”云九昭将帕子递给何元瑶。
何元瑶却不敢接：“不...不用，我身上脏兮兮的。”
云九昭起身，抬手用帕子帮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东西都是用来用的，用了就都会脏。”擦完之后，云九昭将帕子放在何元瑶的手上。
何元瑶抓着那帕子，越发的紧张了。
“阿姊怎么过来了？”何元瑶用帕子胡乱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轻声问道。
“龙水城距离北戎最近，收消息最快，监军只是顺便。”云九昭又拿出了一盒糕点。
“陛下说你喜欢吃，特意让人做的，一路奔波过来味道可能不是那么好了。”云九昭轻声说道。
何元瑶看着那一盒糕点，心里顿时暖暖的。
“那我回去可得好好谢谢陛下。”
云九昭轻笑了声：“把北戎拿下就是你对陛下最好的答谢。”
何元瑶却摇了摇头：“不一样，拿下北戎是为人臣子该做的，回去要谢的是我的朋友。”
说完她还对着云九昭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和温知渺很像，都是有理想有野心的人，但又似乎不管怎样那一颗赤子之心却也不会变。
君臣与朋友在她们的世界里是可以共存的。
云九昭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这些是灵灵和彤彤让我带给你的，说是送给你的。”
何元瑶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看了许久，眼睛无端地有些发热。
她在战场上久了，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她是不是已经对生死已经麻木了。
可朋友们的关心，却还是会让她觉得心尖发酸，她的感情还是正常的。
“灵灵说，下次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亲自送给你。”这是段寄灵的原话，云九昭知道她何元瑶会难过，却也不好对她隐瞒。
“她身体怎么样了？”何元瑶问道。
云九昭摇了摇头，而后轻轻叹息了一声：“不是很好。”
何元瑶伸手拿着那些小玩意看了又看，然后笑了声：“幼稚。”
云九昭看着她起皮的唇瓣给她倒了杯水：“她们能一直这么幼稚也挺好的。”
何元瑶看了会将那些东西保存了起来：“也是。”
“谢谢阿姊。”何元瑶端起那一杯水直接喝了。
“上次彤彤说，她现在肯定没有我黑了，真的吗？”何元瑶不知道聊什么，就只能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没有，只能说差不多。”云九昭认真地回答了她。
何元瑶比起没有进军营的时候确实黑了许多，但是和边睿彤的巅峰时期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和边睿彤比起来，何元瑶可能算是那种晒不黑的了。
如今瞧着她也是，算不得黢黑，小麦色吧算是。
“嘿，我就说了，我怎么可能比她黑。”何元瑶有些高兴地说道。
云九昭笑了声，刚才说别人幼稚的人，此刻自己也幼稚得很，一点也不像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
“吃过晚饭了吗？”云九昭轻声问道。
何元瑶不好意思地摇头：“还没来得及。”
“不过有这些糕点也够了。”
边境这样的地方，没有那么好的存储条件，不如一次性吃完。
“一次性吃这么多不会腻吗？”云九昭有些哭笑不得。
“不好啊，我都多久没吃过了。”何元瑶嘟囔着。
说完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御厨的手艺和这边疆军营的食物比起来还是强多了。
何元瑶吃了一半还是吃不下了。
“饱了。”何元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她才夸下海口，就真的吃不下了。
云九昭笑了声，拿了一块吃了起来，但她也吃不了太多。
“分给你的下属们？带的是有点多。”温知渺是生怕她不够吃。
“好。”
何元瑶将盒子拿起来，走到门口让门口的守卫给军师和副将们送了过去，自己则是折回了云九昭的房间。
她依旧在云九昭的面前坐下，两人相对无言，良久云九昭才问她：“你准备如何对付梵王？”
“等。”何元瑶认真地说道。
“哦？”云九昭对姬元帅的计划倒不是那么清楚，排兵布阵不是她的强项。
“等元帅和栾雪枫将军击败东边的北戎大军，我这边会拖着梵王，只要其他几路军赢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反击了。”何元瑶向云九昭解释。
“原是如此。”
“但是你手中士兵不多，守得了多久？”
“三个月，我有把握拖住梵王三个月，只要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她们能成功斩断梵王的后路，这一战我们就赢了。”
“若是三个月之后还没成功，我会放弃龙水城与元帅会合，后方城池会有人镇守。”何元瑶说到战事，整个人都认真了许多。
“当然，我相信她们会成功的。”何元瑶对云九昭笑道：“我天启的大军一定会夺回丢失的云上州，就如同当初夺回银逻平原一样。”
“我信你们。”云九昭笑着道。
说这些话的何元瑶自信又张扬，但她有张扬的资格。
“只能守在这里，不会觉得可惜吗？不能在战场上与北戎大军直面战斗，只能躲在城中守城，不觉得憋屈吗？”云九昭温声问她。
何元瑶摇了摇头：“这有什么憋屈的，总要有人守城。”
“何况守城面对的也是北戎说的战神，元帅是重视我才让我镇守此处。”
云九昭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欣慰：“长大了。”
何元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聊了这么一会时间也不早了。
云九昭听到打更声便对何元瑶道：“去休息吧，不早了，明日还有一场大战呢。”
何元瑶乖巧地点头：“好，那...阿姊也早点休息。”
“嗯。”云九昭没有送她，只是看着何元瑶离开。
次日一早云九昭刚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北戎军就开始攻城了。
云九昭匆匆洗漱完就去了军营之中。
这一场战役与昨日没有太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伤亡的人数多了些。
云九昭没有去城墙之上，但战局的所有情况她都在军营之中听到了。
何元瑶的指挥很稳，从她的发号施令之中不难感受到她的成长。
再不是那个初出茅庐横冲直撞的少年人了。
一日的战斗结束，云九昭走出军帐，她往城墙的方向走了过去。
何元瑶还在城墙上，今日她没有亲自去，是副将率兵去进行了追击。
云九昭走到她身边：“火药还够吗？”
“如果依旧以这两日的进攻力度来说，还能撑十日，但过几日他们应该会休战，这样一来应该能等到补给。”
何元瑶看着远方，梵王治下的大军确实不一样，即便是撤退的时候也不是一团乱，而是井然有序地进行撤退，安排了人专门应对追击。
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但是，我能想到，梵王也能想到，如今我们之间的补给差不多，这一场消耗战重要的就是补给，若是北戎暗探从中作梗就不好说了。”
“两军对垒排兵布阵我自认不会输给她，但其他方面我就没这个自信了。”梵王此人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她不仅会打仗，其他的谋略也都很恐怖。
“别的交给我，不必操心。”云九昭对她说道。
“那就辛苦殿下了。”何元瑶认真地对她躬身。
云九昭轻笑了声：“你以为我为何来北地？”
“梵王不是好对付的，北戎那边形势也复杂，我猜错的话，天启有他们的内应，挽月那边在查，北戎那边的情况，我来负责，你只需要负责守好这座城。”云九昭也看着远方，她总觉得敖敦和梵王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拿捏。
按理说敖敦目前应该很着急归国才对，可云九昭却感觉她似乎并不着急。
即便是一路被追杀，她此刻也应该到边境了，可边境完全没有她的音讯。
“这很奇怪。”
“阿瑶，你觉得北戎尽全力了吗？或者说你觉得梵王尽力了吗？”
何元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云九昭问自有她的道理，何元瑶认真思考了一下：“这算是她该有的指挥策略和水平。”
“有什么不对吗？”何元瑶好奇。
云九昭摇了摇头：“我也没想明白。”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明知道会为他人作嫁衣，梵王还是来了。
北戎王的确是突然病重，但敖敦若是想回去，有很多办法，毕竟追杀她的是北戎的人，不是天启的人。
她在天启游历三年，若是想回去应该会有很多办法。
“敖敦和梵王这是在将计就计下一盘大棋。”远在云京的温知渺和师挽月也同样有云九昭的疑惑。
最后两人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但这个猜测的前提是敖敦和梵王已经决定了捆绑在一起了。”
温知渺认真思考了一下：“一个真的想夺王位的人，不应该是梵王那样的。”
师挽月一时有些迷茫地看着她，温知渺对她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一种直觉。”
“我没有证据，只是胡乱地猜测罢了。”
“不过不管她有没有这个想法，北戎安插在天启内部的内应都必须找出来。”
“是，已经在查了，监察院那边似乎已经有一些眉目了，我会去对接的。”师挽月轻声道温知渺靠过去亲了她一下：“辛苦姐姐了。”
师挽月伸手搂着她的腰肢：“那陛下准备怎么奖励臣？”
温知渺听到她的话，脸又红了，哪怕是已经归位帝王了，她也还是动不动就会在师挽月面前露出害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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