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一哭一闹，顾意晚也没了睡意。我便带着他们出了门，走到路口拦了辆车去到宾馆，把行李箱取了出来，退了房。
到移动营业厅重新办了张电话卡，时间还很富足，便带他们两个到附近的商场逛了逛。
将行李箱寄存在商场前台，调理心绪，就当自己是真的来旅游。
我买了两杯果茶给他们，一人一杯。在hK这些外面的饮料，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喝。顾倾城喝到那甜甜凉凉的果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妈咪、妈咪，好好喝。原来大陆有那么多好吃好喝的。我好喜欢哦！”小姑娘一边喝着果茶一边叽叽喳喳地道。
“等过新年的时候，妈咪带你们回阿公阿婆家里去给他们拜年，有好多小朋友可以一起放烟花玩。还可以上山摘野果。”我牵着他们在灯光通明的商场里逛着。想起要给他们买奶粉，便带着他们进了购物区。
“妈咪，我带妹妹去那边逛逛。”顾意晚一手拉着顾倾城一手捧着果茶。
“好，老规矩，收银台汇合。”我微微一笑。看着那小小的两个身影朝文具区走去。
我掉头去买奶粉。
没有他们惯常喝的那款奶粉，正纠结着，孩子尖锐的哭声猛地传来。我忙跑了过去。
顾意晚将妹妹护在身后，满眼怒火，像只点着了屁股的火鸡。他好生气。见了我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妈咪！”
站在他身后的顾倾城则哇哇地哭着，脚边一杯果茶洒了满地。
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恶狠狠地瞪着她，那双漂亮的高定皮鞋上沾着湿漉漉的果茶。
“谁家的孩子？有人生没人管吗？”女人没好气地骂着，一头的漂亮卷发张牙舞爪。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是故意的。”我忙走上前，抱起受了惊吓的顾倾城。“没事了，宝贝。”
“我这意大利定制的高级皮鞋是不能沾水的，你泼我一脚，鞋子都给毁了，你赔得起吗？瞎跑乱跑，长眼睛了吗？”女人泼妇一样继续叫骂着。
我一手抱着顾倾城，一手拉着顾意晚的小手，转头看那毫无素质的女人。“我说了，对不起了……”
“万宁！你是万宁！！活久见了！你……这是你的孩子！”那女人捂着嘴尖叫起来。她拿起手机来，对着我一顿乱拍。我忙把顾意晚护在我身后。
“把照片删了！”我认出那个女人，是赵诗敏。五年不见，她倒没变什么。
我放下顾倾城，身手敏捷地去抢夺她的手机。
“删就删嘛！飞扬跋扈的真是一点都没变！”赵诗敏把手机相册给我看，果然删了。“这几年你去哪了呀？人间蒸发呀！你知道你把我们厉总害得有多惨吗？”
我完全不想听那女人多说一个字，带着孩子快步出了商场购物区。
“妈咪。”顾意晚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白色卡片，“我想买这个。”
“好，买吧！”我带着他到收银台前结了账，便离开了商场。
取了行李箱，在商场外拦了出租车回落云小院。小姑娘在我怀里哭了一会儿便睡着了，顾意晚也挨着我打瞌睡。
回到落云小院，已近黄昏。把两个小孩儿安顿到床上，便把行李箱打开整理好衣物。箱子里放着一张照片，我抱着顾意晚，顾平生抱着顾倾城，在半山别墅拍的全家福照片。他笑得那么舒心，好像这一刻他真的圆满幸福了。这张照片，我本来留在hK。我一回头，顾意晚穿着白色睡衣站门边，怯怯地望着我。
“过来。”我把相框放在床头柜上，张开双臂。那孩子快步跑了过来扑进我怀里。
“妈咪，我梦到爹地了。”小家伙泪盈盈地搂着我的脖子，一张微冷的小脸在我脖颈间蹭着。“我好想念他。”
我抱着他，站了起来，坐在床头，让他坐在我的膝上。
“妈咪知道你想爹地了。你要是想他了就把他画下来。也可以给他写信，嗯，然后寄给他。”我摸了摸他的小脸，拭去那一缕晶亮的泪痕。
“我可以用妈咪的电脑吗？我想给爹打视频。”顾意晚欢喜道。
我摇摇头，“SoRRY啊，不可以！”我看着那张小脸，他的欢喜雀跃瞬间如烟花黯淡下去。
“我给爹地发EmAIL可以吗？爹很快能收到的。”那孩子继续争取。
“抱歉，宝贝。不过今晚你可以跟妈咪睡。”我抱起他，拉开被子。他瞬间喜不自禁。乖乖地躺下，小手叠在胸前。
我躺在他身边，侧望着那小小的孩子，心里纠结万分。要不要告诉他关于我和陈烟的往事。唉，他只是个孩子。已经为我承担了太多太多。
寂静的夜里，我猛地惊醒，望见大片大片的月光自窗外直直地投进来，半洒在飘忽的白色窗帘上，像幽凉冷漠的精灵，翩翩起舞。月光落在床头柜上小小的相框上，他们相拥在一起，看起来一家四口美满幸福。
我坐在床头，抱着双膝，将那照片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里面静静地卧着一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钻戒，璀璨的光芒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拿起戒指，上面刻着小小的字“一生一世Y&N”。我看着戒指发呆。
顾倾城蹒跚地走了过来，“妈咪，我想喝水。”
我忙起身，去大厅倒水给她喝。她接过水杯，小手滚烫。
“你怎么啦？宝贝，怎么这么烫？”我摸着她的额头，滚烫滚烫。心里一惊，“是不是发烧了？”
她喝完水，放下杯子，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妈咪，我没有生病。只是有一点点……累，我睡一觉就好了，你不要担心我。”
顾意晚忙取来小药箱，拿出体温计，拿湿巾擦拭过了，递给了我。
我感激地望着那性格沉寂的孩子，接过体温计，道了一声：“谢谢你，宝贝，有你在，妈咪安心多了。”
顾意晚接着他妹妹的小手，静静地站在一边。
顾倾城真的发烧了，39度。我把她放在床上，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妈咪，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妈咪……”那孩子哀哀地哭泣着。
“妈咪不走，我拿药给你吃，退了烧，就不那么难过了。小晚，倒点水给妹妹喝。”顾意晚已经跑到外面去倒水了。
我拿了退烧药，看了下说明书给她服了药。这孩子轻易也不生病，吃药打针都是极少的事情，结果药一灌下去，她就哇地吐了满床。
“对不起，妈咪，我弄脏了你的被子。”她歉意满满地道。
“没关系，宝贝。”我抱起她，走到客厅，将她平放在沙发上，“小晚去拿件衣服给妹妹。”
张意晚像个小跑腿，很快拿了件小衣服来，我脱掉她身上的脏衣服，给她换上。望着那张潮红的小脸，心痛不已。
“妈咪，我们给爹地打电话吧！妹妹生病了，爹地会担心的。”顾意晚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阴沉着一张脸，“顾意晚，我只说一次，这个家只有妈咪，你，和妹妹，再没有什么爹地。爹地他以后会有别的孩子，他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我腾地站起来，拿纸巾擦干净身上的污渍，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孩子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一把一把擦着那怎么也流不干的眼泪。
顾倾城说着胡话，爹地妈咪地乱叫一通。
“去换衣服，我要带妹妹去看医生。”我下达了命令。找了件外套给顾倾城穿上。
他一边哭一边穿好衣服凌凌乱乱地鞋袜，我叹息着看着他，帮他穿好袜子，鞋子。抱起浑身滚烫的顾倾城拉着拉着顾意晚下了楼。
外面起风了。
急匆匆走到路口，拦了辆车。
“师傅，去明心医院。”
夜色幽凉，我抱着顾倾城哀哀地望着车窗外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物是人非，今已非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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