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铺位的乘客都回自己的铺位后，冯小小拿出把小笤帚把床铺扫干净，蹲下身，准备从床下的包里拿出自己的床单铺上。
这时过道对面的年轻女孩声音突然大了几分。
“你和那女的换换啊，她反正一个人，坐哪不是坐。”
冯小小手顿了下，眼角余光瞟过去，见那女孩指的正是她的方向。
莫非想和我换铺位？
只是这说话的口气太让人感觉不舒服了吧。
什么叫坐哪不是坐？
我买的这里，我当然就得坐在这。
她对象也有点为难：“万一她不愿意呢？”
“你没问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了？又不是没有座位给她，不可能那么自私。”
女孩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车厢里的人都听到了。
不愿意和她换座位就是自私？
这帽子扣得。
冯小小很反感这位蛮横的女孩，不想再听他们的对话，把床单拿出来，拉上背包拉链。
反正不是说我，和我没有关系。
她刚直起身，那女孩的对象就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小声道：“同志，你好，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还真是找她呢。
冯小小转身看着这小伙。
这男的模样长得倒是清秀，个子不高，只比冯小小高一点。
冯小小明白他要商量什么，不就是想用他们的中铺换她的下铺嘛。
应该是那女孩舍不得她对象走，想两人呆一块。
这两人身材都比较瘦小，要是换到下铺，挤一挤，勉强能躺下。
不过冯小小是不愿意换的。
中铺实在局促了，头顶上还睡着人，让她很不习惯。
而且那女孩说话口气不招人喜欢，她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帮这个忙。
不过她见这小伙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己，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她一开口，小伙马上放松下来，态度也随意了些。
“是这样的，我想和你换个座位。”
冯小小心想，果然如此，她没有猜错。
她瞥了眼那边坐着的女孩。
却见她仰着头，看向车窗外，好像这事和她没有关系。
“我对象她一个人在这里有点害怕，我也不放心她，想跟你换座位。”
冯小小看了眼中铺，再看眼直上直下，窄窄的床梯，实在不太想换。
“帮帮忙吧。”那小伙见她不吭声，又补充了一句，“我对象胆子小，要是她一个人，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我想陪着她，希望你能理解。”
“大家出门在外，难得遇到一起，也是有缘嘛，就互相帮助一下吧。”上铺那位文质彬彬，干部模样的男人插话了。
“是啊是啊，你就帮帮忙吧。”那小伙趁机拿出自己的车票。
冯小小想了想，也行吧，正好明天白天陆一帆过来，可以让他去中铺睡一会儿。
“行吧。”
冯小小答应一声，接过那小伙的车票看了看，待看清上面的车厢号和座位号，她的眼一下瞪大了。
“你拿错票了，这是硬座车厢的！”她说着把车票退回给小伙。
“没拿错，这是我的票，我想和你换。”小伙很笃定地道。
“你拿硬座票跟我换卧铺票？”冯小小简直不敢相信。
卧铺票不仅票价和硬座票相差了将近一半，而且特别难买，相信这两人也是只买到一张卧铺票，另一张才买的硬座。
他怎么好意思这么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
“不换！”冯小小毫不客气地把票扔回到小伙的手上。
就是中铺她都还要考虑考虑，硬座，想都别想。
“你怎么能这样，你刚刚明明答应了，怎么能反悔呢！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小伙没提防，车票直接掉在地上，他蹲下身捡起来，不悦地看着冯小小。
“你开始没说是用硬座换。”
“那肯定是用硬座换啊，我们有卧铺，再换你的卧铺，有必要吗？”
他眼里的表情，像是在说，你脑袋没坏吧？想什么呢？
“不换。”冯小小懒得和他费口舌，转身过去铺床。
“你怎么这样冷血呢，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对象她一个人害怕，需要我陪着，你就不能有点爱心理解下？再说了，硬座那边空间大，坐着也舒服，你爱人不是也在硬座吗？你们正好也一起了。”
被这么不客气地拒绝，小伙子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语气变得不好，开始指责冯小小。
冯小小都要气笑了：“你这车厢离我爱人的隔了十万八千里，我们怎么能在一起？”
“你再找人换啊，这不就行了？我相信其他同志肯定愿意帮这个忙。”
那小伙开始胡扯了。
“那行，你先帮忙，我用我爱人的硬座换你对象的中铺。”
真要胡扯，冯小小是不会怕的，立刻顺口道。
“就算要换，你们也得把差价补给人家。”上铺的眼镜男又出来主持正义了，对那小伙说了一句，又转头对冯小小道，“这位女同志，你也体谅体谅人家嘛，让他们把差价给你，你就跟他们换换，帮他们个忙，大家在外面都不容易。”
冯小小抬头看着他，冷笑一声：“你跟他们换啊，让他们把差价补给你，你跟他们换。”
“这怎么扯到我身上，他们又没有找我。”那男的见战火波及到了他，立刻扭过身去，“算了算了，好心没好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对面下铺的大妈倒是向着冯小小说话。
她坐起身来，撇嘴道：“人家熬更守夜买的卧铺票，凭什么要跟你们换，长得不美，想得倒美。”
这句“长得不美”估计打击到那位女孩了，本来一直在看窗外风景的她，猛地转回头来，愤愤地瞪了那位大妈一眼，又看向冯小小，指责她。
“你这同志太自私了，你和你爱人不能坐在一起，就看不得我们坐在一起？心胸太狭窄了。”
她对象站在冯小小床前不走，叽叽咕咕劝她：“希望你能发扬风格，成全成全我们。”
“快乐为助人之本，你要是帮了我们，你也会变得很快乐，你应该改变下，不能总想着自己......”
“成全不了。”冯小小展开自己的床单，开始铺起来，“麻烦你让开，别挡着道。”
“你这同志，怎么油盐不进呢，好好跟你说话......”
“我看你才油盐不进，我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拿硬座票和人换卧铺，整个火车走一遍，找不到第二个这么不要脸的，我今天真是开了眼，长见识了。”
冯小小上面那位一直没吭声的中年大姐突然发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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