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叶绵绵和秦墨萧坐的商务舱，与经济舱只一帘之隔。
叶绵绵频频抠手指，她手指上有陈年的旧伤，总也好不了。
医生说过，她焦虑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抠手指。
秦墨萧眉压眼，精致矜贵的长相，目光将她的动作从头看到尾，虚虚两道光从眼眸散漫地射出，鼻梁挺直。
“在想什么？”
叶绵绵回神，对上秦墨萧黑如深潭的眸子，她弯起眼睛，“我在想此次盛州之行，我在董事会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若是拿不下驰跃，就主动请辞项目总监这个位置。”
“有把握吗？”秦墨萧问。
叶绵绵摇了摇头，“之前没了解过对手，我还有七成把握，现在……”
“因为华微科技背后的***是傅晏寒，你怯了？”秦墨萧问得直白。
有时候挑破脓疮，才会迎来新生。
叶绵绵又在无意识抠手指，拇指刚下了力，就被秦墨萧握住。
他体温很高，手指也很烫。
五年来，除了那日他跳进海里将她救起来，给她进行人工呼吸后，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身体接触。
叶绵绵手指冰凉，被他握得一颤，下意识抽回手，略有些不自在。
秦墨萧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他收了回去，气氛有点微妙。
他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手指，指尖似还残留着一股电流。
叶绵绵轻咳一声，“不是怯了，是……总之，我会全力以赴的。”
“也不用那么拼命，”秦墨萧声音停顿，点她，“你并非孤单一人，秦家永远能为你兜底。”
“我们与华微撞上，是一场硬仗，最后鹿死谁手未可知。”叶绵绵担忧道。
秦墨萧瞧她蹙起的眉峰，以及眼底藏不住的忧虑，心知她压力很大。
不仅是这次的收购案，还有来自傅晏寒给她的无形压力。
“你只要想，无论谁收购了驰跃，对远辉集团都是重创，那么结果便已如人意。”秦墨萧挑破窗户纸，直言不讳道。
叶绵绵愕然回眸，“你知道我为什么促成盛州之行？”
“爸也知道，他让我跟你去盛州助你一臂之力，所以，叶绵绵，你不是孤单一人。别怕，也别瞻前顾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叶绵绵心里缓缓淌过一股暖流，她那些阴暗的、扭曲的、日夜难平的心思，原来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而他们却纵着她，从不挑破。
“我所行之事，会从公司的利益出发，我不会胡作非为的。”
秦墨萧淡淡，“没关系，如果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你直言相告，我不会不允。”
叶绵绵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飞机驶过万里长空，稳稳降落在盛州国际机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t2航站楼出来。
盛州艳阳高照，白晃晃的阳光刺眼，他们一行人站在航站楼外等车。
恰在此时，一排豪车浩浩荡荡地开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十几个保镖齐刷刷地从车上下来，整齐地站成两排。
叶绵绵错愕，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身后传来行李箱滚过地面的声音。
她寻声望去。
在众人的簇拥下，身穿黑色西装的矜贵男人步履优雅地走了过来。
那人竟是傅晏寒！
这场偶遇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好在她大半张脸都隐在墨镜之下，无人窥见她此刻的表情。
透过墨镜，她僵硬地注视着他从她眼前走过。
五年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硬要说的话，他的气场比从前凛冽一千倍。
单是从身前走过，那股森冷气息就让人后背寒毛倒竖。
金秘书快走了几步，上前拉开后座车门，男人正要弯腰上车，却似有所感一般，回头朝叶绵绵看过来。
叶绵绵僵直站着，并未去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她心里冷笑，是不敢相信她还活着吗？
金秘书见傅晏寒顿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看见叶绵绵时，只觉得她侧脸熟悉，一时之间难以将他与他认识的所有女性对号入座。
“晏寒。”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车内响起，秦卿探出车外，“出国一趟累坏了吧，快上车。”
傅晏寒淡淡收回视线，弯腰上车。
金秘书赶紧关上车门，坐进副驾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叶绵绵。
莫名眼熟。
车队浩浩荡荡驶离，前后不过一分钟，对叶绵绵而言，却像是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身旁，秦墨萧的目光从头到尾都落在叶绵绵身上，“你还好吗？”
叶绵绵扶了扶墨镜，“我没事，车来了，我们走吧。”
秦墨萧眯了眯眼睛，却并未多说，拎起她的行李朝商务车走去。
黑色迈巴赫车内，秦卿面色平静，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刚才惊鸿一瞥，她是看见叶绵绵了吗？
但……
可能吗？
那天海上急流，叶绵绵坠入海里就被吞没，根本不可能生还。
一定是她想到了，白日见鬼。
她稳了稳心神，偏头看着傅晏寒，“晏寒，此行辛苦，等下回家吗？”
傅晏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华微。”
坐在前排的金秘书一直在看后视镜，后视镜里那个身材高大伟岸的男人，他有点记忆。
那似乎是南城秦氏集团的大公子，而站在他身旁那个戴着墨镜的女人。
眼熟！
真眼熟！
脑海里有一个名字将要呼之欲出，突听傅晏寒说去华微。
名字散了，金秘书也没想起来这茬，他说：“傅总，您出差前吩咐我去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傅晏寒睁开眼睛，眼中像有幽暗的火，短暂划过。
一直注意他的秦卿无端打了个寒噤，觉得他的样子像恶魔。
“嗯？”
金秘书：“对驰跃感兴趣的投资人不少，其中与我们的实力旗鼓相当的只有一家，南城秦氏，刚才在机场外，我看见秦氏集团大公子率领团队已经到了盛州，接下来我们恐怕会直接撞上。”
傅晏寒手搭在膝头，手指轻轻敲击着，“南城秦氏，据说也是以互联网起家，老牌豪门，我们华微跟人家差远了。”
金秘书也不是强行往华微脸上贴金，被傅晏寒点出来，他说：“强龙也不压地头蛇不是么？”
“我看未必。”傅晏寒重新闭上眼睛，眼前一直闪过刚才那张被墨镜遮挡的脸。
很奇怪，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走过去，摘下她的墨镜，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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