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寒川还是一副淡漠的模样，轻描淡写的说道：“只是你未成婚，却又在外行鱼水之欢，你这般岂非始乱终弃，枉为君子。”
“不可能！”沈钰当即否认，随即解释道：“我确不记得有做过这种事，也不记得那人是谁，但我若是做了，就绝不会始乱终弃！”
一开始是不想寒川误会自己，可后来他发觉他似乎有些在意此事，虽然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不管他怎么想，但沈钰也不太想多问，总之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我虽不清楚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想起寒川与寒儒，与时雨，中间还夹杂着一个自己的灵魂，他便感到有些不屑，掀起眼帘隐晦的看了寒川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可若是真的，若她愿意，我此生定不负她，必会负责到底！”
不太明白他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但听到他始终如一的答案，寒川的嘴角却有些耐不住笑，他正了正神色，淡声道：“但愿如此，望你不会食言。”
“这是自然”，沈钰又微仰起头，颇有些傲气的讽刺道：“我可不会左右逢源，一心二用。”
……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古怪？
谁左右逢源？又是谁一心二用？
闻言寒川的眉头微微隆起，他立马又问道：“此言何意？”
“没什么”，想来他不会轻而易举就承认，若真被提起，定然还会有诸多理由借口，沈钰不想拆穿他，他侧过身子将帘子拉开，漫不经心的说道：“今日的天倒是挺好。”
寒川：“………”
没走几日，两人便到达了银川，此处离金川只有一日的路程，估摸着已是傍晚时分，若是过了银川，便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两人今晚就得在野外过夜，反正距离雅集还有小半日的时间在，所以寒川便在此处找了间客栈停宿。
喜静的寒川一般选择客栈，都会选人少些的地方，虽然这间客栈符合了他的要求，但这里做的膳食倒挺一般。尽管他如今辟谷，但小二端上来的膳食，属于是一眼便失了食欲的那种。
沈钰虽不挑食，但寒川不想他吃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不过除了膳食让人失去食欲以外，环境倒是不错。所以就在沈钰动筷子时，寒川便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拽了起来，随后便带着人往外走。
“怎么了？”沈钰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他神色严谨，一言不发，想来可能是碰见了什么不能见，亦或是不想见的人，于是他便压低了声线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别吃这种东西”，寒川带着他走出了客栈，随后才松开了他的手，说道：“我带你去别处，你可有想吃的？”
“我又不挑”，没想到寒川居然还挺浪费，毕竟都是先付钱，后上菜，且那些菜自己连碰都没来得及碰一下。但他总觉得，他可能并不是因为膳食的缘故，不过他既然不愿待在那，想来可能也有别的原因，于是沈钰便问道：“那出去走走？”
“嗯”，寒川微微颔了颔首，淡声道：“依你。”
两人走出了客栈的院子，此刻正是用膳之时，所以银川的主街上人烟稠密。此处是南方，正值夏季，但好在夕阳已经落下，所以此刻气温也不算太热。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挂满了一盏盏明亮的灯笼，照亮了每一寸土地。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整齐地摆放着，从精致的小饰品到美味的特色小吃，应有尽有。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叫卖声、欢笑声、交谈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烤肉的滋滋声、油锅的噼啪声不绝于耳，让人垂涎欲滴。
南方之中，除了最大的金川以外，其他地方其实也大差不差，但在热闹非凡，人烟稠密的氛围中，却总能让人感到阵阵舒心。
两人一路悠哉悠哉地逛了有小半个时辰，沈钰四处东张西望着，嘴角挂着浅笑，他看上去似乎对什么都有兴趣，可却什么都没能入得了他的眼。
估摸着融魂这段日子里，他一直没进食，且过来这一路他也没好好用膳，眼看着晚膳的时辰都快过了，寒川便忍不住问道：“可有想吃的？”
“还没想好”，街上的小食沈钰在无义城时，基本都吃过，也没见着什么特新奇的玩意儿，再加上饥饿感也不强，所以他便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再这样逛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四处张望了一番，视线最后定格在了一间看上去挺热闹的酒楼上，他抬手一指，对寒川说道：“不如去那吃？”
毕竟普通饭馆这位二公子嫌“别吃那种东西”，太贵沈钰又舍不得，所以这种有些热闹，但看上去不算特别高档的，便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当寒川看见“醉湘司”，那块金光灿灿的牌匾时，不易察觉的顿了顿，随后又问道：“你想去这？”
“嗯，怎么了？”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沈钰立马问道：“这里……有什么不适吗？”
“没什么”，下一秒寒川便恢复了原样，他自顾自往前走，淡声道：“走吧。”
“醉湘司”，这个称呼倒是挺耳熟，但沈钰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这个名字在哪听过，不过这个名字倒也确实有点古怪，总感觉有些烟花之地那味。但它从明面上看上去，却只是普通的酒楼罢了，这左右也想不到要去哪吃，不如就近吃一顿便是了。
这座酒楼矗立在闹市之中，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朱红的大门上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匾额，上书“醉湘司”三个大字。
也是直到走进醉湘司时，沈钰才察觉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从前他出入过烟花之地，所以对这些地方也算熟悉。
门前三三两两的食客正谈笑着走进去，里面传来阵阵喧闹声。沈钰与寒川推门而入，只见大厅里烟雾缭绕，人头攒动。
酒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张桌上都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酒香四溢。伙计们穿梭其间，吆喝声、碰杯声、欢笑声混作一团。
还真让他猜中了，这个醉湘司从明面上看是普通酒楼不错，可里面的环境与小厮看上去似乎却不似普通酒楼，看上去更像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已经在小厮的热情引导下，被带了进来，且上茶送凉菜递菜牌一气呵成，等沈钰彻底反应过来之时，小厮已凑到了他跟前，正与他热情的介绍此处最出名的菜系。
“那……”，沈钰抬头隐晦的向寒川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但寒川却并未领悟他的意思，只是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而后缓缓放下，见他如此，沈钰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点菜，他对小二说道：“那就上两道招牌，再来碗米饭。”
“好嘞”，小厮搓着手应了一声，沈钰便合上菜板给他递了回去，紧跟着小厮又不知从哪拿出另一块菜牌，递给了他，笑嘻嘻的问道：“那公子要点什么特色？”
“还有特色？”闻言沈钰不由得一愣，感到非常的莫名其妙，但小厮既然问了，且他点的菜已经足够了，出于尊重，所以他便把菜牌又推给了寒川，说道：“二公子看看？”
“不必”，寒川微蹙起眉，他甚至看都没看，便又把菜牌推回给了沈钰，淡声道：“你看吧。”
沈钰接了回来，喃喃道：“这……”
小厮的话听上去，并不是询问询问自己需不需要，而是直截了当的问自己要点什么，所以沈钰认为这可能是人们来醉湘司，必点的东西。
但他总觉得这里的氛围有些古怪，再加上小厮太过于热情，这使得他有些不自在，所以他也没心思去看他家特色到底是什么，留下一句“你看着上一份”，随后便将菜牌塞回了给他。
小厮接回了菜牌，当即面露窘迫之色，喃喃道：“啊这……”
“怎么？”沈钰身上的不适感越来越重，他有些不悦道：“很难么？”
“不，不难”，小厮终于又扯着嘴角笑了起来，随后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那小的这便给公子看着安排了？”
“赶紧的”，沈钰蹙了蹙眉，催促道：“别墨迹。”
“得嘞！”在得到允许后，小厮终于“啪”的一声合上了菜板，随后便乐呵呵的转身离去。
“川”，终于是把人打发走了，沈钰立马便微微俯下身子，凑过去问道：“你有没有发觉此处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寒川微蹙起眉，感到有些疑惑，又问道：“哪不对劲？”
这醉湘司可是沈钰指名点姓要来的，而寒川也一直认为他是故意的，所以他若是真想来，寒川自然也不会拒绝。
“你有没有觉得”，沈钰的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喃喃道：“此处似乎不像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酒楼内，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精致。墙壁上贴着精美的年画，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富丽堂皇。
酒楼的角落里，一支小型乐队正在演奏着优雅的乐曲，轻柔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
他们正对面的台上，有位身着异域风格衣裙的舞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她的动作轻盈而精准，宛如从敦煌壁画中飞出的仙女，身姿灵动，衣袂飘飘。
她身披七彩霓裳，腰间系着长长的飘带，随着舞动在空中划出绚丽的轨迹，仿佛是天边的彩云在人间翩跹。
而周围的人多数皆为男子，且他们身旁基本都有些姑娘，甚至是些看上去像是小官似的男子相伴。
见他这个反应，寒川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沈钰虽然是正人君子，可他先前也时常出入烟花之地。
对醉湘司这种地方，理应来说他应该非常熟悉才是，但看他古怪的神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难不成，他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寒川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不……”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顿住了，耳尖抽动，捕捉到了一段有些危险的对话。
“好像啊”，有位姑娘小声说道：“简直一模一样。”
“他不是早在几年前就被赎走了吗？”从声音的位置听起来，这两人就在寒川身后不远的地方，另一个声音是位男子，他说道：“怎可能还会回来？”
“我也不知是为何”，姑娘又说：“可我见过他，真的很像。”
“那要不走近瞧瞧？”男子给她提了个建议，说道：“我去添茶，你走慢些装作路过。”
“行”，姑娘表示同意，说道：“走吧。”
寒川蹙了蹙眉，察觉到两人正在靠近，桌案下宽袖的手立马勾了勾手指。
“你想说什么？”见他没了动静，且满脸警惕的样子，沈钰立马问道：“怎么不吱声了？”
寒川仍旧缄默不言，紧跟着又走过来另一位小厮，身上才平复没多久的不自在又爬了上来，这位小厮也不做声，走过来便微微躬下身子替自己与寒川把茶水遇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小厮似乎眼神有些躲闪，明里暗里的，一直在悄悄打量着寒川与自己。
寒川应该也察觉到了来者的异样，他没像沈钰那样装作不知情，而是反瞥了他一眼。四目相交的那一瞬，小厮当即顿了顿，后背“蹭”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手一抖，有几滴滚烫的茶水滴落在了手背上，可他也只能强忍着，颤颤巍巍的将茶盏放回了原位，颤声道：“两位请慢用。”
随后聊默默退了下去，就在沈钰正想与寒川说话时，紧跟着又有伙计过来上菜，不过这次寒川倒是没像之前那般警惕，反而舒展了神色，对沈钰温声道：“别多想，用膳吧。”
也是，这醉湘司或许真是做皮肉生意的，但自己不过误打误撞走进来，想要吃个晚膳罢了，且它明面上也确实是普通酒楼，吃了饭离开便是，管它暗地里到底是什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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