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复杂的气泡世界，透过那透明的“膜壁”，甚至还能看见其中各种各样的建筑物。
那些大大小小正在移动的“芝麻”，应该就是另一个世界之中的人。
或者说他们是在过往时间段之中真实存在的人，而时空线所营造出来的世界实际就是每一条横竖纵横节点之中的某一个气泡，气泡和气泡之间通过纵贯的时空线相互连接。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此刻他们所在的文成先生道场实际上并没有时空线相互连接，它正处于时空线组成的立方体中间。
看着眼前这一幕。
柯铭也并没有觉得太意外。
“果然，对于真正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来讲，所有的得失都只是看创物者的心情而已。”
“那一枚心脏本就是我们应该要拿到的。”
“至于拿到这枚心脏的难度高低，也仅仅只是看心情而已。”
许柚心点了点头。
只是现在身处这个气泡之中，比较关键的问题是，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说不定最终的谜底依旧还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
许柚心回过头重新再看自己身后郁郁葱葱的竹林，没有了文成先生的躯干所在，这些竹林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我应该继续竹林问道？”
“你还记得刚刚发现文成先生的那些躯体，程度从低到高都是从哪一片竹林开始的吗？”
“当然，我记得！”
许柚心答应道，随后走到最开始的那一片竹林坐下，在不久之前这里还是文成先生最为普通的躯体所在地。
那一具文成先生的躯体在感知之中还没有任何被竹林侵蚀的感觉。
现在她又要重复那个步骤了。
许柚心盘坐在那片竹林之前，重复之前格物致知的步骤，但格物致知真正意义上代表着的本质？
是看透这片竹林的本质吗？
许柚心并不确定，同样柯铭也并不太确定，只是坐下来盯着眼前的这座竹林，随即看着这座竹林开始抽丝剥茧。
当真正的感觉渗透到眼前这片竹林过后，眼前的竹子就迅速的从宏观开始不断的转向微观，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竹子的表皮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的放大。
变得格外清晰，即便连竹子上那微小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当意识再进一步的时候，就会发现感知仿佛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厚障壁，感觉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穿透过去。
那就说明最开始文成先生竹林悟道的第一次程度也就到这儿了。
但作为文成先生首次竹林悟道，需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首次拥有这个程度倒也很算正常。
许柚心站起身来，然后前往下一片丛林。
文成先生的格物致知，表面上看的是竹子，但实际上是在透过竹子看这个世界，每次在一片竹林下面坐下，实际上都能明显的感受到文成先生在格物致知不同阶段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宏观转向微观领域。
连同竹子之中的纤维细胞都能被微观的展现出来。
越是往后，就越是会发现这种微观领域的变化已经开始慢慢的倾向于现代意义上的“高度科学”。
当原子和电子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出现在意识之中的时候，那些难以理解的“高度科学”开始缓慢的出现了神学色彩。
为人所无法理解的微观领域，所有的物质看似混乱，但是在混乱之中却又保持着极为高度的秩序性。
看到这里。
柯铭莫名有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被带入到了文成先生感觉之中的特殊感觉，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憋屈之感。
本以为世间万物自由生长，脱离了一道束缚，就能够迎来自由。
但文成先生感受到了。
“一个能够被具体化，具象化，感知到的世界，一个在方方面面都拥有着特定解释，并且几乎不出现任何运行上问题的世界。”
“实际上已经是无数道秩序和规则最终运行产生的结果，一层接着一层的秩序和圈套永远不会消失。”
“所以，任何东西都无法脱离规则的束缚是吗？”
文成先生在第167具躯体竹林悟道所传递出来的感知之中，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但实际上现在的感知，柯铭和许柚心带入到文成先生的感知之中，能够看见的就是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无数横竖贯通的时空线一层接着一层。
360度无死角的全包裹。
在实际之中传出来的窒息感大概率就是彼时彼刻文成先生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感知。
再度脱离竹林的感知世界。
看着眼前仍旧郁郁葱葱，生长着的竹林。
柯铭皱了皱眉头，文成先生此刻给他传递的感觉其实是很奇怪的，文成先生的心学一直以来都以离经叛道为主。
即便如今的竹林悟道，传递出来的感觉也是一模一样，那种对世界规则一层又一层束缚的不甘，隐约之中传递着想要独立于规则而存在的野心。
“有没有一种可能？”
“其实文成先生的所在，在某种意义上是不被规则限制，也不被污染察觉的？”
许柚心提出了一个问题，在这个非黑即白的诡异世界之中，除了成为污染，就要甘愿成为信仰统治的工具。
但无论怎么说，污染也是信仰的一部分。
但作为心学大师的文成先生似乎已经脱离了对信仰的争夺欲望。
最开始樟盛崇文阁的阁主对文成先生雕塑的解释应该是没错的，文成先生雕塑之中的独立意志理解起来很难。
甚至更进一步而言，即便是整个樟盛崇文阁实际上一直都没有理解成功过文成先生的雕塑。
文成先生的独立意志在现在的竹林悟道之中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了。
但这就把事情回转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是否文成先生的意志实际上是不被污染察觉，也不被信仰限制？是否文成先生的雕塑在某种意义上能够让他脱离被未知存在控制的限制？
如果是这样的话？
许柚心心中在想什么，柯铭同样一清二楚，如果文成先生能够让他们脱离被未知存在所控制的情况的话。
那...
两人的意识在此刻都多少有些抑制不住悸动，作为傀儡，能够让那些未知存在给他们擦屁股自然很好。
但谁会拒绝一个能够自己所掌控的世界呢？
继续向下吧！
这是柯铭和许柚心此刻唯一的目的，他们的目的已经从离开这里转变成了探寻文成先生真实的秘密！
越往后，每一丛竹林都开始透露出了与众不同的东西。
但一直到第207具躯体，文成先生最为关注的那个问题就仿佛被卡住了一般，逐渐的开始停滞不前。
很明显文成先生在这个问题上也已经触碰到了天花板。
所以在后面的躯体之内，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文先生的方向开始变了，诸子百家开始出现在了文成先生的意念之中。
但此刻的感知莫名有点不合常理。
文成先生为什么不先感知诸子百家？反而是到了感知的后期，才想起来诸子百家？
从文成先生开始参悟诸子百家的思想灵魂开始，柯铭就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排斥!
没错，就是排斥感！
就是诸子百家的思想，正在排斥文成先生的参悟，参悟诸子百家的思想当然会有排斥，即便是许柚心之前参悟诸子百家思想的时候，同样会感觉到排斥感。
但排斥感绝对不会像文成先生此刻感受到这么强烈，如果说他们之前感受到的排斥就只是一道浅浅的波纹涟漪。
那么此刻文成先生所感受到的，就更像是澎湃巨浪！
排斥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为什么文成先生所受到的排斥会如此强烈？
柯铭正在疑问这个问题。
随着许柚心开始一次又一次继续前往下一座竹林，这个疑问就仿佛快要捅破的窗户纸。
黑暗而朦胧的空间之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地面干裂的夯实泥土，破败而腐朽的房间，家徒四壁，长满了黑色霉斑的墙壁上面挂着一副陈旧的松鹤延年图。
放在桌子上的油灯摇摇晃晃的散发出并不稳定的昏黄光芒，黑色的烟雾随着火焰的灼烧不断的渗入周围的空气中。
裂开的书桌断掉了一条腿用木头楔子随意的塞着，桌子旁边的书箱里堆放着一堆又一堆似乎已经被翻了破烂了的书籍。
背对着柯铭和许柚心的视线，一个人正坐在桌前埋头苦读，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楚坐在桌子前面的这个人...
或许是个人。
实在是他的体型看起来颇为奇怪！
或者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他有足足四只手？
“这是？文成先生？”
许柚心看着这个非人的人影，忍不住发出了疑问，难道文成先生也被污染感染？
当这个疑问出现在脑海之中的那一刻，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的文成先生，即便是坐在座椅上，也依旧能够看出他的身影远远要比一般人更加高大！
四只手分别拿着四本书，并且翻阅的速度非常快，但即便翻的很快，依旧能感受出“文成先生”对这些书还是非常小心的。
因为这些书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保护着。
让手上的这些书不会因为快速的翻阅而破碎。
但是现在的情况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很奇怪，最为根本的原因在于此刻的文成先生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并不是人类。
带着这种略微有些忐忑的心情。
许柚心带着柯铭的视线缓缓的转向书桌的另一边，但是当他们看见文成先生真正的模样，脑海之中仍旧还是无法抑制的轰然一声。
此刻的文成先生展现出来的确实是非人的状态，除了他胳膊上的两只手以外，在他的腋下还额外的生长着另外两只手。
为什么文成先生能够一次性阅览多本书？
答案就在于他拥有非常多只眼睛！
就如同一只蜘蛛，从他的额头到眼眶分布着足足六只眼睛！这六只眼睛如同鳄鱼，在眼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薄膜，但是在他的眼球之内拥有着远不止一个瞳孔！
虽然在外观上拥有些许的人类特征，比如他仍旧拥有两条腿和躯体，下半身和人类几乎没什么不同。
但看上半身，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会将它和人类画上等号！
文成先生居然并不是人类？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有没有可能文成先生之前是人类？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文成先生不是人类的这件事，接受起来倒并不是很难，真正的问题在于文成先生不是人类这件事所延伸出去的一系列问题。
那才是真正难以置信的点！
“不，很明显，文成先生本身就并不是人类。”
“其实从来到这片竹林开始，文成先生就已经在告诉我们一个既定的事实，那就是它本身和人类应该是没有太多关系的。”
“刚刚文成先生在参务诸子百家经典的时候，那强大的排斥力明显也在说明一个问题。”
“文成先生大概率上并不是人类。”
“现在真正看见文成先生可能原来的样子，我更愿意相信文成先生并不是人类的这个事实。”
“因为只有文成先生不是人类，所有的事情才能说的通。”
柯铭现在反而觉得一切的事情都能够解释了，比如文成先生为什么会在规则的限制和污染的控制之下，选择走出一条完全独立的路？
如果文成先生本身就是人类，那么按照人类的血统论，以及人类的社会属性来断定，文成先生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会被打上人类信仰的标签。
这不是文成先生自己想否认就能拒绝的。
而是因为人类这个种族本身就是信仰种族，所有既定的命运在还没有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如果文成先生本身并不是人类的话？”
“那他现在是谁？”
许柚心看着眼前的文成先生，多少还是觉得这个答案有些震撼，毕竟文成先生可是在人类记录的历史上是一个心学大师！
真正意义上的经典圣贤！
结果这个圣贤却并不是人类？
甚至连人类的特征都没有多少。
“还想起红白囍吗？”
柯铭问道。
许柚心瞳孔一缩:
“你是说文成先生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原生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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