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生吞咽着口水，第一次听到段七说这句话时，他觉得她轻浮不可理喻。现在再听，他已经猜到这是一句暗号。
她跟小九的暗号。
看着她眼里的期待，绽放的光芒在眼底闪烁，鼻头微红，像是忍耐和委屈。
可是，他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顾君生垂下眼眸，遮住他的纠结与煎熬。如果单纯的面对段七的这句话，他不想说不愿意，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秋风吹过段七的脖颈，她恍然回神。
一切的情绪都快速消散，她拎起王毛毛，“看，我就说他不是吧。”
王毛毛闭眼闭嘴，遭罪，比它找不到老伴儿还遭罪。
段七走过去，恢复往常嬉皮笑脸的模样，“我得跟你说个事情。”
顾君生抬头，所有的不甘和欲望都被他压了下去，“什么事？”
段七说起顾娇娇的误会，反问顾君生是不是也误会了什么。
误会……
整个胸口如同被大锤抡过一般痛，顾君生藏在毛毯下的手握紧。
“当时你也是为了救我，我知道的。你说那些话不过是宽慰我，我都清楚。”
“不不，我说你长得好看，想保护你，想要养着你，这些话是认真的。”
段七慌忙地解释，完全没注意到顾君生眼底泛起的微红，还有放轻的呼吸。
她抓耳挠腮，想着怎么跟顾君生说她不对劲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见你就想靠近你，就想陪着你，就想保护你。”
“只要看见你，我的脑子和心都不受控制，我这么说很奇怪，但我没骗你！”
顾君生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怕再开口会压不住情绪。
段七终于察觉到顾君生情绪不太对，她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你恶心我，或者觉得讨厌我，我以后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但是你别走，谢府现在最安全，我……”
“不用，我明白你说的。我们……还像往常一样就好。”
顾君生的后背湿透，他展开眉眼笑道，“我们现在这样就好。”
见到他笑了，段七偷偷松了口气，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渣女呢？
控制不住嘴和脑子，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难道是那几年躲避段家，装作沉迷声色装上瘾了？
这瘾不好，得改！
王毛毛抬起眼皮子，知道真相的神兽太难了。
它跳到顾君生腿上，默默看了他一眼后，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趴了下来。
等段七走后，顾君生陷进轮椅中，哑然失笑又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前一段时间看书，他已经相信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魂魄。
所有的巧合放在一起，这个魂魄就是小九。因为小九魂魄的吸引，所以段七才会无法控制地靠近他。
现在小九的魂魄很安静，这么多年就那次出现过。虽然不知道小九的魂魄为什么会在自己体内，难道是因为容貌相同吗？
“如果说，段七知道了小九魂魄在哪，她会怎么做？”
王毛毛心中一惊，难道顾君生猜到了真相，这人脑子这么好使的吗？
“不惜一切代价，借尸还魂。”
“即使要杀人，她也会做吗？”
王毛毛点头，“会做，说过了不惜一切代价！”
段七这个人一旦疯魔起来，自己都杀。世间中，能让她这么疯魔的，只有小九，她一口饭一口汤喂大的小九。
顾君生没再接着问，他不敢问，不敢想段七要是知道小九的魂魄在他体内，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然后借尸还魂，把自己变成小九。
会吗？
会，因为小九比他更重要。
如果让小九魂飞魄散呢，是不是就可以断了段七的念想？
突如其来的杀意，激的王毛毛跳了起来，猫毛炸立，莫名其妙盯着顾君生。
他想杀人！
“公子，吃饭了。”
严武适时地打断，顾君生回过神，杀意戛然而止然后快速消失。
“走吧。”
尽管杀意消散，王毛毛还是觉得后怕，刚才它都感觉自己已经死透了！
麻蛋，就算失忆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饭桌上，段七拿出帕子让谢立婠帮忙查看。
顾娇娇低头吃饭，特别是看到顾君生照常给段七夹菜盛汤，她就觉得心梗。
段七，这么好的大哥她居然辜负？啊！好气！
“帕子倒是普通，不过上面的刺绣手法少见。”
谢立婠递给秋月，“你手艺好，你看看。”
秋月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摸了摸，“这种绣法很难的，奴婢知道的绣娘，只有一两个会绣。”
“你能带我去找她们吗？”
秋月有些为难，“她们如今都不在京城，听说都回老家了。”
段七接着问，“她们之前在哪干活？”
“皇家绣院。”
皇家绣院，专门为皇室绣东西的机构。
段七皱眉，就说这次是个大麻烦，都牵扯到皇家，她看了眼桌子上的人。要是这次事情里有阴谋，怕是会牵连谢府所有人。
接下来的时间，段七都吃的心不在焉，扒拉掉碗里的一块红烧肉。
顾君生慢慢放下筷子，等着段七吃完。等到碗筷收走，那块红烧肉段七都没吃。
王嬷嬷嘟囔了一句，“段姑娘居然没吃肉？”
不远处的顾君生心事重重，没回书房而是去了珍宝阁的地下室。
自从上次在西山站起来一次后，顾君生就启用了珍宝阁的地下室，曾经他用来康复的地方，以前不管练习多少次，他都站不起来。
现在他能扶着东西慢慢站起来，只不过都是一盏茶的功夫。
“主子，慢点慢点，不能急。”
闵郎中在旁边守着，生怕顾君生一个不小心摔倒。
终于能站起来了，虽然找不到站起来的原因，但只要能站起来就好。
练出一身汗顾君生才停下来，练了这么多天都还是一盏茶的时间。
闵郎中给他按摩，“主子别急，能站起来就是好事，咱们先慢慢康复，起码让腿上有点力气。”
顾君生走后，谢财跟闵郎中说道，“怎么觉得主子今天不对劲？”
闵郎中一心琢磨药方，“哪里不对劲？”
“以前练腿都很高兴，还会问民间对段姑娘的看法，今天什么也没问。”
“是主子今天没跟你说话，你寂寞了吧。”
谢财无语，转身算账，跟个万年单身的老头讨论这些就是浪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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