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是一条毒蛇，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周权。
这个时候提起，答案就很显然。
第一，他知道周权被教废的事实。
第二，他知道顾景之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所以，他今天来找顾景之，是有事要谈！
老三的车队开始缓缓起行，二虎也驾着马车跟在后头，看到顾景之马车动了，老三嘴角微微勾起：“出发，云雾楼！”
……
云雾楼。
京城有名的茶楼，茶楼如其名，装饰很亲近自然，闲适而幽静。
顾景之和老三来到一间茶室，那里早就已经有人泡好了茶水，温度刚刚好。
顾景之端起茶杯，缓缓地送入口中。
老三看他这般不客气的样子，倒也不见怪，如今的顾景之已经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了，他笑道：“一直听闻西陵侯平日里……那些个青楼妓馆，酒楼茶舍是一概都不去，这云雾楼想来也是第一次来吧？却不知这里的茶水可入得了眼？”
顾景之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下，淡笑道：“王爷是会过日子的人！”
“哈哈！”
老三哈哈大笑，他拢了拢袖子，道：“本王一介闲王，这朝中有西陵侯这样的重臣，也轮不到本王插手，平日里除了这生活……似乎也没有别的，你说呢？”
我说？
我说什么？
要真让我说，我只能呵呵！
顾景之笑眯眯地看着老三，道：“陛下的登基大典已经结束，殿下何日起程返回藩地？”
“……”
老三眼睛一眯，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声音微寒：“西陵侯是在赶本王？”
顾景之甩了甩袖子，双手交叉放于小腹，笑道：“祖宗之法，与本侯何干？”
二人对视着。
老三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微微有寒光闪烁，顾景之则笑容不变，没有一丝惧色。
好一会！
“哈哈！”
老三大笑道：“有趣，有趣！”
“本王乃太祖之子，若要驻留在京，确实是违背了祖宗的规定，无奈，这京城繁华，本王颇为留恋！”
“你看这茶楼，这美人……”
他指着茶室内一应事物，还有在一旁奉茶的茶博士，那是一个长相很美，气质也不错的女子。
“衡州偏远，物产不丰，就连这美人也比不得京城，本王留恋几日，享受享受……怎么了？”
呵……
顾景之再度端起茶杯，入口前，他淡淡地说道：“国丧未过，那些个风月之事……殿下还是要谨言慎行！都察院的文官可盯着呢！”
“若是哪天让御史给参了，内阁怕是要上请陛下，治殿下个漠视礼法之罪！”
“……”
特么！
不是祖宗之法就是漠视礼法，老三忽然间觉得这天聊着很无趣。
他挑了挑眉毛，忽然笑道：“说到这美人，听闻我那皇嫂之前送了个绝代美人去你府上，想来西陵侯平日里不怎出门，是府上之乐，让人流连忘返吧？”
“咔哒！”
顾景之放下茶杯，神情漠然：“殿下如此关注重臣府邸，不怕哪一天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什么？
老三瞳孔一缩，神情变得异常冰冷：“你在威胁本王？”
“不然呢？”
顾景之淡淡一笑：“这天底下吧，有庙堂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亦有江湖，殿下虽说身份贵重，是太祖皇帝第三子，可说到底也是一条命，刀子砍在身上也会疼，不是吗？”
“你……”
老三有些破防。
他万万没想到，顾景之竟然这般有恃无恐。
一个和当朝太后七分像的女子养在府上，要说没点猫腻他怎么也不信，他甚至都怀疑，朝中的小公主就是一个孽种！
顾景之不知他心里所想，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根本就不担心！
且不说老三不敢将这事儿捅出去，就算他捅出去，顾景之也不是没有办法。
再者……
退一万步说，这天底下有一两个长得相似的人怎么了？
至于奸情，亦或者是亵渎太后，只要顾景之不承认，谁又能拿他怎样？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道理他上辈子都明白！老三毒是够毒，不过想要从他口中套话，还差了些！
察觉到自己根本就威胁不了顾景之，老三也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呼吸间，笑容又刻在脸上，要说这心性……倒是让顾景之高看一眼！
“西陵侯，不如和本王合作如何？”
“合作？”
顾景之一愣。
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看着老三笑眯眯的神情，道：“殿下是要做生意？”
“自然！”
老三像是没听明白顾景之的意思，又或者说，在他看来，他心里的事其实就是一门生意，他道：“我那大侄儿什么个情况，想来西陵侯已经察觉到了，不过……本王想问上一句，西陵侯会不会觉得有些晚了？”
“……”
这下轮到顾景之沉默了。
如今困在他心头的事儿，其实就只有周权了，也不知道那个雷到底什么时候爆发！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一切都是殿下的手笔吧？”
“呵呵！”
老三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笑道：“不管是谁的手笔，如今他已经坐在那把椅子上了，皇兄虽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托孤，可历来人心难测，西陵侯就那么有把握？”
顾景之再次沉默。
老三见状，心里得意之色一闪，说道：“纵然你多智如妖，可你只要没想过要那个位置，你引以为傲的新政总有一天会崩解，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自处？”
“是权倾朝野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放弃争端，看着自己数年心血一朝散尽，落得个黯然收场？”
面对老三的疑问，顾景之依旧沉默。
几度沉默之后，老三自以为顾景之那心里的缺口已经打开，不由道：“本王虽然和你不对付，不过有一点本王可以确定，你对那位置没兴趣！”
“如此一来，你又何必让自己陷入两难？”
“不如和本王合作，本王得偿所愿，你的新政和你顾景之的大名也将铭刻在史书之上，供后人敬仰，如此不好吗？”
这下，顾景之不沉默了！
他笑了！
“呵呵！”
“殿下总算说出心里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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