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诉你了，你老家的那块地我给你拿下了，我大致对比了当初你和我说的你们村的占地面积，干脆一股脑把原来属于你们村的所有能买的地皮都买下来了。”莫菲边吃饭边和寒阳闲聊。
寒阳正在大口扒拉米饭吃，听了莫菲的话差点呛着自己。一个劲的拍胸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姐，你把原来的普河村的地皮都买下来了？为什么？这根本没必要啊！我只要我家祖宅那附近的地就行。再说了，那么大一块地皮，那得多少钱啊，咱家是不缺钱，可实在没必要这么浪费。”寒阳是真的被莫菲给惊着了。
哈哈，弟弟，你别激动，我买那么大一块地，也是多方考量以后决定的。
首先，那个大型商超和游乐场的占地面积就已经相当于你们当时村子的三分之一了，剩下的三分之二要么变成了公路，要么变成了工厂。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零散土地被人弄成果园。
公路是公家的，我这没办法买，工厂人家也是有产权期限的，我也买不回来，我就顺手把那家私人的果园给高价拿回来了。所以呢，我不是全给拿回来了，我是尽量把能拿回来的都给你拿回来了。那家果园的位置也是巧了，也在你家祖宅周围，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虽然花钱是不少，超出了我的预算，可是我觉得值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当年因为家里穷，要啥啥没有，别的小朋友吃水果，你只能啃萝卜，你还和我说，当时你心里在想等将来家里有钱了，要单独买块地，种满水果，你和你大爸爸吃什么就种什么。这块果园我直接买下来送给你，不正好圆了你和大伯伯的心愿吗？我相信如果他有灵，也应该乐见这片果园的。
莫菲风轻云淡，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寒阳鼻子发酸，放下手里的筷子，张开双臂用力的抱着莫菲，把头埋在她肩上，无声的流泪。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了，再也没有人像大爸爸那样，会记住他的渴望，会用心去实现他心里的痴妄。会把他的话记在心上，就算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笑的愿望，也会努力让它变成真的。自从大爸爸走后，也就莫菲这么一个人，还把他小时候的可笑愿望放在心上。
寒阳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莫菲的衣服上，流到她的脖子里，她只感觉一阵湿凉。知道寒阳在哭，虽然无声，却清楚的感知到了他的轻微颤抖。和他越搂越紧的手臂。
莫菲也默默的伸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慰他，静静等待他心情的平复。
过了半晌，寒阳才直起身子松开她，眼睛依旧红红的，“姐，你这次和我回去，带我去果园，我亲手给你摘果子吃。”
好的，最好给我整个水果拼盘。深秋季节，硕果累累。每天吃三种，也够咱俩吃个几天了。
寒阳用袖子擦擦眼泪，傻傻笑了笑，转身拿起筷子又开始吃饭。
还把鱼肉里的大刺挑出来，夹给莫菲吃。因为他记得莫菲很喜欢吃水里游的。鱼虾蟹都是她的最爱。
直到他夹的菜肉把莫菲的饭碗都快盖住了，寒阳才不再夹菜给她了。
怎么，你想感谢我的方式就是活活撑死我啊？莫菲调侃寒阳，想活跃一下气氛。
寒阳脸色罕见的一红，“姐，你别冤枉我，是你吃的太慢，不是我夹的太快。你快吃，要不就凉了。”
现在地拿回来了，你打算怎么规划？莫菲又问。
肯定要扒了重新再建，至于怎么建，建成什么样子，我还要亲眼看看再说。我目前的想法是要给我大爸爸建一个衣冠冢。可我又不想把爸爸的墓地选在墓园。我想把爸爸的墓就建在家里。埋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接受不了他老人家离我太远。离的近，我想他了，直接就可以去看他。方便！
寒阳从来不在乎什么死人禁忌，他才不管什么墓地不能选在家里，死人不能放在身边的规矩。他从不在乎这些世俗的规矩，他只想离大爸爸近一些。就算大爸爸已经死了，化成了鬼。那又如何，他相信，不管大爸爸是人是鬼，他都不会伤害他。如果这世间真的有魂灵存在，他反而更加想把墓地放在家里了。
莫菲忍不住瞅了他好几眼，“这个想法，你早就有了吧，虽然你的这个做法确实有点违背世俗常理。不过，我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愿意最大。毕竟，千金难买我愿意。我理解，并支持，爸妈那里，我来说服。”
寒阳欣喜如狂，他一直都担忧自己的想法会遭到莫家的反对，毕竟现在他是莫家人。他现在的爸妈是莫家二老。他要把自己的大爸爸葬在家里，他也怕二老有意见。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别担心，爸妈那里有我，我帮你搞定，再说了，这是你老潘家的家事，莫家无权干涉。也没有任何立场说三道四。只要我们全家没意见，其他人说什么，那都是放屁。”莫菲看到寒阳眼里的惊喜，继续安慰他。
寒阳不是个爱哭的，特别是小的时候从邻居申奶奶那里知道，他是被亲生父母抛弃后，被人捡来的孩子以后，他就很少哭了。他从小就心硬。在魔窟那生不如死的环境里，他都只是苦苦支撑忍耐所有痛苦，但是今天不知怎么搞的，他眼泪就是不受控制，刚刚才哭过，现在鼻子又发酸了。
莫菲看到寒阳眼圈又红了，眼泪像断了的珠子不停的流。她倒是先慌了，赶紧从桌子上的纸巾筒里抽纸巾给寒阳擦眼泪，又一个劲的劝他别哭。
“怎么回事，你今天是往眼里抹什么辣椒水了吗？一个大男人，怎么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掉。丢不丢人？”
寒阳又哭又笑，又把莫菲给搂住了，这次他直接把头埋在了莫菲怀里，像个祈求疼爱的小孩。
姐，你别动，我答应你不哭了，你能不能先别动，让我在你怀里多待会儿。说着闭上眼睛就那么趴在莫菲怀里，紧紧搂着她。嘴角全是笑。
他的心里此刻全是满满的幸福，他的心此刻像是吃了春药的兔子，咚咚咚，跳的那么剧烈，那么强劲。
莫菲好似能读懂他所有的不合理，所有的离经叛道，她理解他的行为，会为他保驾护航，会为他努力争取支持。还会给他无所畏惧的底气。他的心，在开花，那颗叫做悸动的种子从悄悄发芽到今天的猛然盛放，那么的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那是一朵燃烧着炙热火焰的花。明媚，强烈又灼热。
他好像突然懂了红芯跟他说的爱。红芯说他不懂爱。蓝告诉他，爱是情不自禁，红芯说爱是无悔的付出，为了自己的所爱，可以付出生命。断指说爱是控制不住只关于她一人的冲动。今天他好似都懂了。
爱是他晚上情不自禁想要给莫菲拨打手机视频的手，爱是往后余生对莫菲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的付出。爱是此时此刻压制不住的，也不想压抑的冲动。
这是自从顾医生给他开药以来，他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冲动。他双耳泛红，不敢抬头看莫菲，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吻她，想要把她推倒的冲动。
他努力深呼吸，双腿努力并合，想要遮掩已经有点不听话的二弟。
寒阳的幸福和悸动，莫菲并没有看到，因为寒阳趴在他怀里只给她留了个后脑勺，她以为寒阳是因为她答应说服二老而太过高兴的缘故才趴在她怀里，跟他撒娇。
她伸手揉揉寒阳的脑袋，寒阳头发很是柔软，摸起来像摸着丝绒。很是舒服。
她知道寒阳心里所有的执着，虽然她不是孤儿，有大哥，有父母，可小的时候，爸妈顾不上她和大哥，让她的童年孤寂又恐慌。充满了不安全感。这还是家里有大哥时常陪伴的情况下。
更别提寒阳从小被人抛弃，童年也只有一个每天都要忙于生计，不可能事事都能细心照料他的大男人陪伴。
她好歹还有阿姨，可寒阳小的时候喝百家奶，吃百家饭长大，生活的苦楚可想而知，在那些岁月里，有也只有潘东生和他相依为命。
潘大伯就是寒阳的天，是寒阳所有的温暖和依靠，是他的所有执念所在。不管潘冬生是死是活，他都是寒阳心里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存在。
所以她懂寒阳不改莫姓的坚持，懂寒阳要把潘大伯不论生死都要带在身边，就算要埋也要埋在他家里的执念。因为只有潘东生才能给寒阳想要的安全感。就算是死后的一块骨头，也胜过千人万人。
莫菲心疼这个弟弟，非常心疼，所以想尽办法让他可以得偿所愿，虽然买地皮确实花了不少钱，可是她就觉得特别值。能花钱买自己弟弟一个开心，那这钱就花的不亏。他们莫家穷的只剩下钱了。
正跑神间，寒阳突然挺起身子，满脸通红，耳朵也是红的就往卫生间跑。
莫菲纳闷，跟着他来到卫生间门口，“弟弟，你怎么了？是吃的食物有问题，想拉肚子还是怎的了？”
门那头传来寒阳飘忽不清的声音，“姐，我没事，我就是今天喝太多水，刚才太尿急了。你回去吧。我一会就出来。”
莫菲听到后，笑着就转身走开了。怪不得刚才脸都是红的，原来是尿憋的。
“弟弟，以后不管是尿还是屎，都不要憋着，憋尿频繁容易前列腺。本来你那家伙就不灵光，还在治疗吃药，再加个前列腺，你以后就真的毁了。”莫菲忍不住开玩笑。
里头的寒阳听到莫菲调侃也是哭笑不得。他正要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压制一下。又想到顾医生的交代，就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看着依然精神抖擞的二弟，叹了口气，伸出了手，想着先凑合着过了这眼前的一关吧。
过了好一会，寒阳才打开门走了出来，莫菲看他脑门上都是汗，嘴巴又跟淬了毒一样“撒个尿而已，这么长时间，怎么，尿堵塞啊？干啥呢在里面？”
寒阳看着莫菲红润发亮，又有点单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心脏又漏了半拍。
他赶紧低下头，错开目光，装的很是轻松快意“当时往马桶边上一站，不但尿急，还突然屎急。哈哈哈，我这也没办法。”
莫菲听完，哈哈大笑，指着寒阳笑的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寒阳来到莫菲身边，乖乖坐好，目不斜视的专心吃饭。一眼都不敢往莫菲身上看。
感觉自己差不多吃饱了。寒阳赶紧起身，说要洗漱睡觉，就一个人走开了。
晚上寒阳一个人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和莫菲的房间紧挨着，隔壁就是已经开了灯，还没有睡的莫菲。
他伸手抚摸着紧挨着莫菲的那堵墙壁，脑子里思绪万千。他又拿起手机，找到莫菲的聊天框，摁着语音键，想要张口说话，又无言的抬手取消。
他心思翻涌，有许多话想要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发现一句都不敢说给莫菲听。
他双手放在脑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神游太虚，不知云云。
突听得敲门声响，寒阳从神游中醒来，赶紧坐直身体，说了声“请进！”
开门进来的正是莫菲。莫菲很明显是刚沐浴完，穿着浴袍，脚踩拖鞋。
“弟弟，要不要去我那睡？你最近不是老睡不好吗？今天这又是新环境，新屋子，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实在不行，你去我那屋。我记得你说过，你身边有熟悉的人在，会入睡的比较快！”莫菲开口征询寒阳的意见。
寒阳忍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好字，说“不用了，姐，我今天一个人也行。我怕我晚上睡觉不老实，又踢被子又打呼的。再打扰到你。明天还要祭祖，你也需要好好的休息。”
“好吧，你要是实在睡不着，也不要为难自己，尽管来我屋，我屋里有大的瑜伽垫，你可以像以前那样打地铺。我以前晚上睡不好，也是经常半夜抱着被子去骚扰我哥的。所以，你尽管来骚扰我，我不介意。”说着还眨眨眼睛，就关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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