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毛寨西面警戒高楼腾起硝烟，随即传来爆炸声。与此同时，东面防线警卫塔楼也被炸毁。
牛毛寨是通往后金老城的咽喉要地，后金调派了一名八旗甲喇额真坐镇营寨，一名牛录额真充当牛毛寨备御。
听到爆炸声，甲喇额真和备御满脸震惊爬上营房屋顶，在屋顶制高点可以看到牛毛寨西部高坡东部陡坡燃起大股硝烟，正北寨墙防线一片死寂。
甲喇额真的额头瞬间布满汗珠，北边寨墙是牛毛寨唯一的人工寨墙，寨墙外有深沟，寨墙上有三名巡逻士兵，墙内安置了守卫寨门的十名士兵，寨墙东部陡坡上有隐蔽哨所。
此时寨墙防线静悄悄，没有预警没有厮杀声，说明敌人已经突破北门防线。天色亮了，数百敌人正向营房区域突进，牛毛寨南部部族青壮还没有反应。
营房距离寨门五百米，营房周围只有简单的木栅栏护卫二十多栋营房。
甲喇额真命令备御；“立刻召集甲兵们携带马匹集结，来不及披甲了，迅速结阵。”
备御指着甲喇额真身后惊恐道；“屋顶冒烟呢！”
一声巨响，二十斤火药的轰天雷将后金守将的屋顶炸碎。
失去统领的后金甲兵们依照惯例，在奴隶们的协助下披甲。
商军六个连队迅速控制营房外围，一个连队切断营房和马场的联系。
清脆的军号声响起，两门火炮在营房北面西面打开两个缺口，商军通过缺口在后金营房外结阵。胡里改率领马队围剿零散逃散的后金士兵，震慑远处观望的部族青壮。
结成军阵的商军依靠火炮火铳弓箭手击杀营地内散乱的后金士兵，然后依次清剿后金守军的营房。
进入营寨北门的沈廷扬对灰胡子及柳青道；“特种连队的战技独特厉害，能够轻松应对陡坡高楼这样的复杂地势，本次攻取牛毛寨，特种连队应该评为首功！”
灰胡子道；“在下是营军军官，以往认为海战关键是大船胜小船，火力强大的一方胜火力弱小的一方。
今天观战感触良多，火力是制胜的关键因素之一，作战技术也是制胜的关键因素。谢青连队的打法亦令卑职眼界大开。战术是多种多样的，谢青连队的战士凭借灵活的肢体，依靠特殊武器消灭强悍的敌人，摧毁坚固的堡垒，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李银河大人的作战思路非常新颖。”
躲在谢青背后的李银河挺直身躯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火力强大正面破敌是制胜条件之一，以正和以奇胜，使用奇兵达到正奇转换涉及战略战术素养，这是一门学问。
沈廷扬指挥，事以密成，商军特种战士特务战士特种武器以及装备战术都是秘密，要低调不可宣传。”
谢青瞪了李银河一眼道；“后军士兵善于击杀敌人首脑，牛毛寨没有安全地域。
你自作主张藏在舢板上，你发什么神经唱歌暴露了位置，导致秦医生受伤，你如果被射死，我们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虚有。
你为什么执意跟入战场？”
“谢青姐姐，我其实是一名战士，必须进入战场检验战术成果。”
李银河看谢青眼神凌厉，赶紧解释；“我承认唱歌暴露了位置，这是我的错。
但是我还年轻，缺乏情感领域的经验，爱不仅让人失神还会让人忘却生死，我还需要加深了解情感领域。人生就是经历啊！
好吧，实话说，我们的先祖披荆斩棘开拓中华民族的生存空间，无牺牲无胜利，每一寸土地都侵浸了祖先的鲜血和汗水，我作为华夏子孙作为商军战术指挥，应该踏入战场了解实战效果。商军指战员都要实事求是实地评估战果，不要追求千里之外搞得敌人灰飞烟灭之类的意淫。
脱离实际的意淫结果就是被敌人打得满地找牙。
如果我被敌人击杀，那就是我的宿命，我真的是一名战士死在战场死得其所。当然，我会注意防护。
谢青姐姐，商行决定再次扩大特种战士的招收和培训，你们参加实战的军官们要将战果详细总结并提交两办。
下一步，特种编制将扩编成营级，我们要根据实战编写培训条例。”
谢青点头道；“你对于技术兵种的建设构思还算有一点点创意。特种兵的训练不同于其他士兵的训练，首先对身体条件的要求非常高，你从哪找到兵源？”
“勋贵率领的京军在文安剿匪被你们击溃了，京军撤退到通州，在通州设立关卡，搜剿帮派会门也抓捕没有路引的百姓卖到商行大沽口商栈改造荒滩，当然，也抓获很多沿运河进京讨生活的杂耍艺人。
闯江湖的艺人不被朝廷认可，勋贵们不讲江湖道义，为了卖人不讲道理不听解释，所以商行大沽口商栈聚集了大批杂技艺人。
闯荡江湖受人欺负难以保证温饱，我认为他们的身体底子极好，挑选杂耍青壮补充进特种部队，这样的兵源可以吧？其他艺人充实进荒滩建设队伍，能够保证温饱。”
谢青叹口气道；“京师以南运河沿线是九河下梢，依靠土地产出无法生存，青县沧州南皮吴桥等地百姓自古以来从事杂耍实属无奈啊，他们闯荡江湖实际上是补贴家用。
成为杂耍艺人要经历难以想象的训练，生存不易，江湖从来都是一汪辛酸泪。他们的地位低微，身体柔韧性极佳，银河能找到这样的兵源，总算做了点靠谱的事！”
一颗信号弹在营地上空炸响，牛毛寨南部也有信号弹炸响。
沈廷扬看眼空中道；“李大人，商军剿灭了留守的后金士兵迫降了寨内的部族，商军关闭了牛毛寨南部逃跑通道，很快就会传来战报。”
谢宝身披猩红披风率领警卫风驰电掣赶到众人面前，翻身下马首先向沈廷扬敬礼；“禀报指挥，卑职率领商军负责封锁牛毛寨南部，战斗打响后击杀后金士兵十名，俘获后金士兵三十名村寨逃民七户三十三丁口。
南部战斗已经结束，请指示。”
沈廷扬敬礼道；“好，你部待命，先见你师父吧。”
李银河背负双手望着天空对行礼的谢宝道；“严师出高徒，你从一名废柴纨绔成长为一名战士，师父教导的好啊!
骄傲是成功的障碍，为师要指出你的几点失误；马上把醒目的披风换成普通披风，后金士兵击杀敌军首脑是贯用的战术之一，大明将领在这一战术下损失惨重，商军在战前研判后金战术时严肃强调了这一点，你为什么犯了低级错误？
说起来还是年轻为了炫耀，师父唱了几句歌连累了秦医生受伤，前车之鉴不远。追不上女子还可以总结教训从头再来，在战场上犯了错误代价是生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谢宝皱眉道；“师父，我不想追什么女子，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子非我莫嫁，我对感情根本就不敢兴趣！
追求情情爱爱的，哲学层次不高。”
李银河黑着脸道；“你讽刺师父是吧，现在还是不是封建社会师徒关系！我揍死你不付法律责任的。
别人教徒弟养老，本官收徒弟催命，气死我了！”
谢青拉住要暴走的李银河道；“战场之上时间宝贵，我们要赶紧实施下一步作战计划，等回到云从岛无良师父再教导猥琐徒弟。
沈廷扬指挥，这里后金大军云集，我们要抓住战机，你下达作战任务吧！”
沈廷扬点头对谢宝道；“谢宝，封锁牛毛寨南部出口的商军在运动过程中是否遭遇袭击？”
谢宝道；“商军在路途上遭遇后金部族青壮的袭击，涉及附近阎王寨鹰嘴寨等几个村寨，他们是坚定支持后金的部落，主动袭击商军。
商军依靠车队掩护击退了这些猎人，我们没有和骚扰的部落敌人纠缠。”
“明白了，他们的实力及战力怎么样？”
“沈廷扬指挥，他们依靠渔猎生存养成的本能战斗，从专业的军事素养考量，军事作战素质不高。牛毛寨四周道路崎岖，村寨规模不大，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部落聚集点，多是一些渔猎部族，也就是十几户而已。
平坦些的沟谷才能聚集起几十户甚至上百户，距离牛毛寨比较远。部族青壮装备了制式弓箭和铁兵，人数不多。”
沈廷扬拿出温铁心陈忠等东江死士们提供的地图，查看片刻道；“牛毛寨战斗已经结束，负责封堵南面的商军可以对骚扰的部落用兵，谢宝，你率领南部商军攻掠敌对的部落，他们既然主动进攻商军，那就马上报复，时间只给你半天。
现在留下一个班的战士协助主力处理牛毛寨俘虏和缴获。你率领其余南部商军作战吧，天黑后转移到大雅河撤离。
作战目的摧毁敌对部落的村寨，俘获部族人口。注意安全！”
谢宝看看牛毛寨道；“这里是后金据点，大批物资及俘虏怎么办？”
“西北柳屯的赵胜总结了裹挟战术，我们参考使用俘虏搬运物资，我们行动迅速缴获了几百匹战马，迅速撤离此地不是问题。”
谢青道；“谢宝，附近敌对村落地势险要，小蟒带领一个班的特种兵协助你，小蟒是你的师弟了，你们要团结。”
李银河看看头戴蛇帽的小蟒道；“谢青姐姐，我收徒弟很严格的，小蟒在文安匪寨对商军比划手枪，不是好孩子，再说了，小蟒文化素质很低，你不能随便给我指派徒弟啊！”
“我亲自教导小蟒，小蟒是孤儿，吃苦耐劳是有情有义的孩子。”
“这个，谢青姐姐，你不仅是非法帮派头目还实践了造反活动，你亲自教导的孩子品德及价值观有问题啊！
银河怎么说算是个文人，好吧是伪文人，需要业内脸面的。”
谢青柳眉竖起道；“你打破我的营寨，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矫情业内脸面，你在官面以及江湖中就是混账传说，你有脸吗！
在外长姐如母，好好教小蟒知识，你打破我营寨的帐两清，如果你再叽叽歪歪，我就揍你！”
辽东半岛西侧，两艘舢板护卫一艘沙船驶进西蚂蚁岛，盖英豪指着蚂蚁岛对乃颜道；“西蚂蚁岛靠近金州卫管辖的陆地三十多里，东侧是东蚂蚁岛。
我们按照将主的命令修建了蚂蚁岛防御设施，乃颜智者，将主在半岛东侧鸭绿江沿线宣示商行的规矩，商军在持续用兵，我们也要行动啦！”
乃颜点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盖指挥，我们在西蚂蚁岛修建了三个堡垒，这些 堡垒环山望海，能够互相联防，我认为，缺乏重炮的敌人难以攻克我们的防线。敌人只能依靠围困战术，后金的动员能力只能保持围困三个月。我们的物资及武器储备超过一年。
李银河总经理一向注重保存自己，然后消灭敌人，这种保命的乌龟战术非常体现将主的战术风格。领导动动嘴，手下跑断腿。李经理要求我们从陆地采伐树木，辛苦大家了！”
盖英豪指着船上木材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将主强调增强储备没有错误。冬季来临，后金骑兵能够踏冰进入蚂蚁岛海滩，我们做好防御没有错误。
商军对后勤的重视令卑职感慨啊！还有，我们要提防辽西明军的袭击。”
盖英豪指着船头旗帜道；“人生的事情难以圆满，唯一的不足就是我们的蓝精灵旗帜不够威武。”
乃颜摇头道；“蓝精灵傻萌傻萌的，透着一丝猥琐，跟我们海盗的彪悍气质格格不入。既然上了人生的船，只能在苦海飘行，跟着猥琐的李银河经理搞事情，也不能要求太高。
盖英豪指挥，我们也要行动了。”
“是啊，茄掌柜海掌柜带领测绘军已经到达辽河海口了，金州盖州后金的守将们同意做买卖了吗？”
乃颜撇嘴道；“后金反叛以来，金州盖州复州等地不断爆发战争，特别是努尔哈赤屠杀复州十几万辽民之后，几百里区域都荒无人烟了。
这两年东江镇明军撤退到旅顺口，后金派八旗军将带领部族由北向南占据战略要点，压缩东江在半岛的活动空间。
半岛西部由后金势力控制，大部分是军兵和八旗下辖的属民。商行开展商贸的条件不太好。不过，商行一向善于建设，没有条件我们培养市场，后金的军将部落不太友好，我们要引导他们从事正常的商贸。
我已经拜访了半岛上几处后金营堡，五十寨驿站的后金将领提出了商贸建议，做买卖的前提是他们和乃颜比拼才艺。
乃颜客观的说，经过农院的培训，能歌善舞的乃颜是专业歌舞人才，才艺碾压坐井观天的后金守将。
一会，我亲自去五十寨驿站讨要说法，他们输了就得做买卖。”
盖英豪上了码头指挥青壮搬运木材，乃颜等候船只准备出行。蚂蚁岛由四座小岛组成，商行主要开发西蚂蚁岛，西蚂蚁岛长四里最宽七百米，商行开发的东南部石山高度五十多米。
天津道哥拄着木棍，眼神迷离望着远方，道哥作为监工正在督促帮派青壮们建设完善三个壁垒的防御设施。
乃颜溜达到道哥面前道；“阿道啊，李银河大人虽然不讲江湖道义，但是他是个政客，李大人不在乎颜面碾压你这个帮派头目，是必然结果。
李大人对你网开一面，咱们输了要明白是非。你的腿伤好了吧？彩云侍卫是非法门派的教首，手下留情啦！
你看，谢老黑也是运河上的帮派首脑，虽然干了一些反叛的无脑行为，现在不也是积极监工吗？”
谢老黑从工地走到两人身前道；“乃颜智者，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请称呼我谢老黑，我也是运河上的体面人，遇上李银河大人才明白江湖险恶啊！人可以坏到没有底线，悲哀！
当然，我是评判我自己，我从运河体面人沦落到辽东小岛上的监工，京师暂时回不去啦，我已经莫名其妙成为朝廷通缉的前三甲之一，说明阴损技术不如李银河大人。既然技不如人，那就跟着商行好好做买卖，我的心态很好。
阿道啊！你手里拿着尺把长红毛蟹，天天用海参佐餐，伤口很快收口了，命还在，怎么老失神呢？”
道哥叹口气道；“我迷惘了，追求的江湖就是个笑话，以往的我就是个土鳖。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不怕乃颜和老黑哥笑话，我从小是个孤儿，梦想就是餐餐有臭鱼烂虾吃。我一直在帮派打拼，理想就是吃上大虾。
来到蚂蚁岛，肉虫子天天管够，尺把长的红毛蟹吃一只扔一只，天津高官帮派大佬都达不到的待遇啊！
我打生打死居然比不上蚂蚁岛的劳工，为什么呢？我用刀扎自己好勇斗狠就是个傻缺啊，人生太暗淡了！”
“请称呼我谢老黑，我曾经是个体面人，现在只有在称呼上才体会到自己曾经是个人物。”
谢老黑笑道；“踏过荆棘苦中找到安静，踏过荒郊我双脚是泥泞，满天星光我不怕风正劲，满心是期望过黑暗是黎明。
李银河大人讲得有道理，人的理想是有层次的，不能定的太低，苦海无涯总要有些追求吧！”
乃颜若有所思道；“我们报团在辽东搞事情，在思想上起码超越了封建社会的高度。
阿道，你跟我去五十里驿站，让后金守军做买卖。换个环境，你也许能树立一个高远的追求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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