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后，孟白芷拖着疲惫的身体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却在书房旁，停了下来。
里面，刘参谋和李诚烈似乎有争吵。
朝南山的土匪这五年来日益壮大，李诚烈防止他们来报仇，每天都派一小支队伍去盯着。
时间长了，难免会被发现，这几月来，前去盯梢的手下被抓住不少。
本来也是正常的现象，可五天前那一小队伍却被杀了，共有七人，昨日被人在山脚下发现的。
三人被枪杀，另外四人，死相极惨，皆被割去下体，四肢筋脉全断，身上被鞭打得皮开肉绽，这四人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今日，李诚烈看到被带回来的尸体时，整个人都气僵，那四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士兵，就是当初强暴袁惜的。
“死去的七人中，有四个是被报复的。”
这是李诚烈可以确定的。
“什么意思？”刘参谋不解，土匪和他们都有过节，怎么会分两种情况杀人呢。
“就是李默没死。”
他靠在桌子旁低声说了一句，而后抬头对着面前的刘参谋，满脸愤怒。
“这个疯女人根本就没死，她一直藏在朝南山里，是要来报仇的，为袁惜那个贱人。”
“不会的，我亲眼见她跳了海，被浪卷走的。”刘参谋不信他的话，跳下高高的悬崖，然后又被冰冷的海水卷走。
一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怎么可能再生还。
李诚烈冷笑道“那么死去的四人呢，为什么他们和别人不一样，被活生生的折磨死？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他们四人参与了强暴袁惜，所以诈死的李默，她回来了，一直潜伏在朝南山，密谋着报仇。她勾结了土匪，只折磨他们四个，而对其他三个，只是简单的枪毙完事，这件针对性很明显的事，难道不足以证明她还活着吗？”
他说完，刘参谋眉头一皱，倚靠在另一边的桌子旁，冷静的想了一会儿，而后回道“倘若她真的没死，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诚烈将手放在腰间，摸着那冰冷的枪，冷声道“去朝南山，将那帮土匪一窝端，还有那个疯女人，我不能放过她。”
门外的孟白芷心里一惊，原来李默并没有死，还留在了古海城这里，她心里的仇恨积压了八年之久，这也太疯狂，太偏执了。
李诚烈这次的打算，刘参谋否定了，他即刻冷声拒绝了他。
“不行，我不同意现在去攻打朝南山的土匪。”
朝南山地形险恶，易守难攻，山里的路也是曲折离奇。
他们刚来古海城时，就是因为摸不准情况贸然冲他们开枪，才伤亡惨重。
这一次，刘参谋知道他们实力大增，显然不能再冒冒失失的过去。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李诚烈拍着桌子带着怒气看着刘参谋。
“那你有考虑到部下的那些兄弟吗？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要置他们于危险中，这太荒唐。”
李诚烈看着刘参谋义正言辞的样子，忍不住冷笑。
“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哪个不知道，你刘参谋是一个心冷狠毒的人，背地里杀了不少有异心的人，现在来心疼他们，真是可笑至极。”
这赤裸裸的嘲讽让刘参谋气急。
“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所以，你不要再阻止我，那个朝南山我必须打。”李诚烈厉声回道。
打朝南山不过是幌子，真实目的其实是要抓到李默。
看到他为了李默生气，疯魔，刘参谋有些不悦，直视着李诚烈的眼睛，嘴角带着讥讽。
“说到底，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李默，还想着能让她回到你身边，是吧？”
李诚烈没有说话，一脸不爽的偏过头。
他不说，那只能刘参谋来说，他上前拉住李诚烈的衣服，语气强硬。
“李诚烈，以前，你不能爱李默，只能把她死死绑在身边，互相折磨着，我心里看的很明白，从来都不挑明。她走后，为了让你不再想起她，我用尽手段把孟白芷留下，孟珩，苏清颜，这些缺德的事都是我来做的。可为什么你还不满意，还要继续那可耻的爱，难道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一个恨你入骨的人吗？”
刘参谋的话更让孟白芷诧异，她捂住嘴，不敢相信，这个对人冷冰冰的刘参谋居然会爱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话，孟白芷听得出其中意味，可现在被愤怒充斥头脑的李诚烈并不明白，他对刘参谋的话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到书桌前，语气冷漠。
“你和她，当然没法比，这个还需要问吗？”
刘参谋愣住了，他皱起眉头，心有不甘，厉声道“你再说一次！”
“好，我说，你比不过她，永远比不过，她是我的亲妹妹，而你不过是一个下属，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够清楚了吗？”李诚烈此时已经很不耐烦，声音变大，眼神也变得冰冷。
李默，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比得过她。
书房里的气温似乎降到零度，刘参谋浑身透着冷意，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神变得可怕，猛的将拳头撑到桌子上，俯身问他“李诚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李诚烈抬头，脸如寒冰，字字清晰。
“我不听，我必须去打朝南山，希望你不要再挑衅我，刘参谋，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对我的事，你管的太多，老子够了！”
这快二十年的交情，本该是不容易产生间隙的，可是这几年来，李诚烈越来越看不好刘参谋做的事。
李家的部队，居然事事都要经过他的手，有时不经他的同意，刘参谋就擅自做决定。
李诚烈的部下提醒过他，要提防一下这个刘参谋，他总是不放在心上，觉得无所谓。
现在他有些警惕心了，亲妹妹都能抛弃他，更别说外人，他不能让刘参谋越俎代庖，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将手伸得太长。
李诚烈这话说完后，刘参谋苦笑着直起身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这坚不可摧的感情，居然也有一天会被人在后面给离间了。
对他，李诚烈早已不满，心里也产生了防范意识，刘参谋不好再多嘴，便说道“好，是我多管闲事了，那么，总长，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最为多年的朋友，我只最后劝你一句，不要因为一个不属于你的女人害了自己。”
这是一个偏执成狂的人，刘参谋太了解他了，哪怕是撞南墙撞到头破血流，也要继续，他是拉不住的。
李诚烈见他的态度缓和下来，也不想再和他争论，微闭眼睛靠在椅子上，忍住怒火。
“总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晚上就突袭朝南山，如果你不愿意参与，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不要插手。给予你的权利我也都收回，这些年你为我做的太多，也身心俱疲了，该待在府里好好休息。”
这是要尽数削去他的权利，刘参谋自嘲似的笑了，他忍住心里的悲哀，将头上的帽子拿下来，还有身上的军装和枪支全脱下，放到桌子上。
“那属下多谢总长关心了，我从现在开始，不再插手军中任何事。”
“嗯”李诚烈应了一声，并没有睁眼看他。
离开书房后，刘参谋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他仰天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开，刚到拐角处就看见了孟白芷。
“你回来了。”
又恢复那冷冰冰的模样。
孟白芷看着他，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里却带着悲伤，有些嘲笑他的意味。
“我读过一句古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刘参谋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他快步冲到孟白芷面前，紧紧捏住她的下巴。
“要记住，你不过是一个替代品，没有资格说这些。”
可孟白芷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继续保持笑容。
“那你呢，连替代品都不如，就像藏在黑夜里的冷血动物，永远见不得光明，对自己爱的人，连爱的资格都没有，可悲。”
她的话，刺痛了刘参谋，他的眼神变得残忍，手里的力气越来越大。
孟白芷的脸开始变得苍白，她感觉自己的脚都快离地，还继续说道“你大可杀了我，这样，我就解脱了。而你，就等李诚烈抓回李默，继续看他们互相残杀，继续守护着你那可怜的爱。”
“哈哈，可怜……，对，我们都是可怜的人。”刘参谋突然笑了，松开手后，眼眸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是可怜的，再冷血的性子，一旦爱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就是不能说，不能想，卑微的如同世间的尘埃。
所以，他羡慕李默袁惜，还有孟白芷苏清颜。
她们是这个悲哀世界的勇敢者，去追求，去守护，哪怕是生离死别，都没有放弃。
也正因为她们奋不顾身的争取，才让旁人眼红，李诚烈拆散李默袁惜，他拆散孟白芷苏清颜。
得不到就毁灭，这是可怜人的报复。
他，还有李诚烈，是极其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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