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等到顾燕曾经的记忆全部恢复之后，俞临终于松开她，抵住她光洁的额头，嗓音低哑又不失温柔，“全都记起来了吗？”
是问句，但话里话外都是肯定的意味。
没有回应。
俞临轻笑，抬起头，手指放置她眼角边，迫使她睁开眼睛，“看着我。”
顾燕照做，长睫掀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双璀璨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疏离冷淡，隐隐约约间，还有着一点厌恶。
俞临笑意僵在嘴角，心里闷痛，狭长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没有记全？不记得我是你夫君？是吗？”
顾燕就像看不见他阴沉如水的面色一样，淡淡开口，“记全了，记得你。”
俞临眸中寒意微褪，然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他瞳孔收缩，恨不得把她掐死再自尽。
她说：“可你算哪门子夫君，我和你哪来的感情？”
俞临伸手抚上她的脖颈，轻轻揉捏，他凑近她，薄唇含着毫无温度的笑意，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顾燕微微一笑，覆上他的大手，掌心灵力微动，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想杀我？我帮你。”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她就骤然使力，银针透过他掌中缝隙，往自己肌肤下的血管刺去。
银针含着她的本命灵力，一刺下去，便是侥幸不死也会要了半条命。
“你疯了是不是？！”俞临眉眼一厉，手腕翻转反握住她的手，银针在他强大的妖力威压下，化为粉末。
顾燕勾唇讽刺一笑，迎着俞临几欲杀人的目光，点了点头，“跟你们这些疯子在一起，我不疯，也不太好吧。”
“你们？”俞临咬着牙，用力摁住她的双手，“你在说那个贱人是吗？”
“是。”顾燕煞有其事地点头，在意识到这个习惯性动作后，她抿紧了唇，无比地痛恨点头的动作。
这是她心智低下时因为害怕而养成的习惯。
回忆里，她被谢芝，被他，用尽各种手段对待，压在塌间，压在云里……
顾燕闭了闭眼，不愿再回想。
俞临掐住她的下颌，眉眼压低，神色一派阴冷，“你还在想他？还对他念念不忘？！”
“凭什么？”她忽然道，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什么？”俞临眉头紧锁。
“对我威胁，恐吓，折磨，磋磨……各种手段齐上阵，你凭什么认为做到这种程度，我会犯贱去想你们，爱你们？”
铮的一声，一柄泛着雷光的长剑被扔出来，俞临眉心一跳，低眸一看，是他送给她的龙剑。
又是清脆一声，俞临看着地面的银质戒圈抿紧了唇，那是他送她的储物戒。
接着，是倾泻开的紫色灵力，其中夹杂着魔力，在她的裙角周身盘旋。
俞临抬起头，顾燕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是魔族之人，与你纠缠在一起，是为了活命。”
他望着她，唇线抿直，眼里是风雨欲来的宁静，静静等待她未说完的话。
“但，我发现，”她拉长尾音，在他冰寒的眸光下，倏然一笑，“还不如去死。”
“你敢再说一遍吗？”他眉眼森寒，声音比平常要低，压抑着怒火。
“我——”
话未说完，远处天边传来巨响。
顾燕抬头，一片黑沉沉的能量在洁白的天边震荡开来，在看清的一瞬间，她大受冲击，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那是属于踏虚境的……魔力。
顾燕愣住，双腿下意识地移动，想往前接近那丝魔力。俞临一直不曾转头，沉沉注视着她。天地间的波动他也不在意。
他拉住她的手，眼里是浓厚的偏执，威胁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明明以前威逼利诱她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如果刚才天边没有波动，她说出了那些冷心冷肺的话，他……不敢想自己会做什么。
真要杀了她吗？
俞临不知道，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在她的话被波动打断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庆幸。
可笑的庆幸……
顾燕呆愣地望着天边的波动，双手木然地撇开俞临的大手，嗓音里带着几分颤抖，“你……放开……”
俞临不语，凝视着她白皙的侧脸，有些低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间挤出，“我带你去。”他可以当没听过那些话。
似乎是怕人再说出一些拒绝的话，他催动妖力，一瞬间，两人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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