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第一天上班就给我来个高难度是吧！
王医生手中的钢笔差点没掉下来，但是表情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平静。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基本素养，就是面对病人的任何话都要保持一定的清醒。
想自杀，不是因为真的想死，而是想要一个能够拯救他的人。
想杀人，不一定是真的想要杀人，毕竟没有人会赌上自己生命的代价去犯法，除了那种单纯地以杀人而获得快感的暴徒，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合理活着的理由。
根据自己所学到的知识，王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分析出对方的心理。
接着，他咳嗽一声：“最近，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谢尔公爵想了想：“我遇到了一个对手，他很强，也很执着，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失败，于是我开始思考他的信念和精神，但是越考虑，我就越觉得我自己是失败的。”
王医生仿佛抓住了一个核心点：“所以，你想要杀人，其实是想要重新让自己变得自信，让自己获得一定的满足感，对世界重新拥有掌控欲，对嘛？”
“……”
谢尔公爵微微一怔，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但被王医生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这家伙医院能够被列入全球第一名，这里的医生，果然还是有点实力的。
他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这个样子，你说的没错，我内心现在没有满足感，也没有掌控欲，说不自信的话，倒也没有，只是，少了几分而已。”
王医生觉得自己已经渐渐走进了对方的心理，果然，他是个天才，为了这份高报酬的工作，他苦心钻研精神科那么多年，终于迎来了曙光重现的时刻了。
于是，他抓住机会，继续问道：“一般情况下，我们这里都会让病人先做一份心理测试，但是给予你所说的这些话，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我想，你应该是因为你的那位对手，内心受到了某种压力，而这种压力在现阶段，你是完全没有办法消除掉的。”
“所以，你有了一定的焦虑状态，这种焦虑，让你难受，对吗？”
谢尔公爵皱了皱眉头：“对的。”
“我该怎么缓解这种焦虑？”
“嗯，杀人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杀人只会让你这份焦虑更加严重，我这里建议，你可以找一些其他事情来获得一定的满足感，这样对你的病情会起到缓解的作用！”
“比如？”谢尔公爵询问道，开始觉得眼前这名医生非常懂自己，自己没来错。
王医生笑了笑：“很简单，就是找一些，你擅长的事情，游泳，运动，听歌，看书。”
“嗯？”谢尔公爵愣了一下，这名医生所说的事情，他都是最讨厌的。
“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
“嗯！”
“那你最擅长做什么事情？”
“杀人！”
“……”
很好！
王医生觉得这名病人，焦虑到了极点，都开始说胡话了。
杀人，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那岂不是说，死在这家伙手里的人，已经很多很多了？
那可不行！
这要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得报个警啥的？
但转念一想，要是这家伙真杀了人，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和自己聊天？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都，是天子脚下，没有人能在这里杀了人之后，还逍遥法外，还敢胆大妄为地来到精神病院看病，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他先入为主地将谢尔公爵之所以说出这番话的原因归结到了他的病情之上。
这孩子的病情，太严重了。
“杀人，是不对的！”王医生对他说道。
“为什么不对？”谢尔公爵反问道：“如果看到有人作恶，或者对方朝着你举起了屠刀，你都不能还手吗？”
王医生迟疑了一下：“额……你说的这种，不算是杀人，算是正当防卫，理论来说，是这样的。”
“正当防卫？”这四个字让谢尔公爵眼睛一亮。
正当防卫！
对啊！
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吸血氏族之所以发动战争，不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给吸血氏族活下去的机会吗？
所以，是正当防卫！
而在法律当中，正当防卫，是不需要被判刑的。
也就说，按照人类的逻辑来分析，吸血氏族就算屠城，也是没有任何错误。
因为，他们是正当防卫！
但王医生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正当防卫自然是没错的，但如果防卫过当，对死者也不公平！”
“仔细说说，什么是防卫过当！”谢尔公爵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有意思。
很有意思。
正当防卫。
还有防卫过当。
他知道，要是自己理清楚了这一点，内心就会少一分罪恶感。
王医生皱起眉头，怎么感觉自己被带偏了呢？
是他的错觉吗？
不是吧！
自己被一个病人带偏了。
可为了这名病人的病情，他也只好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所谓正当防卫，就是对方如果拿起菜刀要杀你，你合理反抗，错杀了对方，那就是正当防卫。”
“防卫过当，就是，对方并不想杀死你，而你却失手杀了他，也算是防卫过当。”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对方并不想杀你，只是拿着致命性武器来吓唬你，比如说一根棍子，只是先把你打残，但是你被逼急了之后，主动拿菜刀把他砍死，还补了好几刀，你的主观因素和对方的主观因素发生了冲突，也算是防卫过当的一种。”
“嗯！”谢尔公爵有些听明白了。
“所以，这二者的区别，在于主观性是吗？”
“是的！”
“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对于受害者来说，主观性都是防卫，要是你的主观性从防卫变成谋杀，要置对方于死地，那就很有可能变成防卫过当！”
“同时，也要分清楚，对方的主观性，是不是要弄死你。”
“……”
“明白了吗？”王医生一口气说完之后，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茶。
谢尔公爵开始沉默，自我分析起来，按照这名医生的说法来看，吸血氏族的主观性，其实早就从防卫变成了主动谋杀。
而这个世界的主观性，也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变了吸血氏族。
所以，就算二者再怎么打，再怎么受伤，吸血氏族再怎么暴虐，也算是处于防卫过当的范畴之中。
谢尔公爵笑了笑：“谢谢医生。”
“那一般来说，防卫过当的人，会受到什么样子的处罚？”
王医生回答道：“我不是法官，我只是个医生，但是根据电视上所演绎的各种内容来看，防卫过当的人，也会坐牢。”
“甚至是死刑！”
“死刑……”谢尔公爵表情一紧，顿时难看下来，一股压抑的气场，倾泄而出，整个房间瞬间冰冷下来，连呼吸都是那样的刺骨。
王医生咽了咽口水：“额，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谢尔公爵摇了摇头：“没有疑问了。”
“好的！”
“那你还想杀人吗？”
“想的！”
“……”王医生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好家伙，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全都白费了是吧！
感情他说的是废话？
不是大哥，你咋那么执着呢？
“杀人，是不好的！”
“我是正当防卫！”
“你的防卫，有些过当。”
“那就过当吧！”
“反正，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问题的关键到这里了。
王医生当即脸色一白，不可思议地盯着谢尔公爵看：“你已经杀过人了？”
“是的！”
“杀了多少？”
“成千上百万吧！“
“……”
“呼……”王医生松了口气，很好，看来是有点臆想症，不是真的杀人犯。
“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药，你先回去吃一段时间，要是还出现这种类似精神分裂的幻觉，你再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住院。”
“不用了医生，我没有精神疾病，也没有幻觉，我就是单纯来找你聊聊天，很高兴，你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我又重新找到了继续对这个世界愤怒的原因！”
“……”王医生呆呆地愣在原地，只觉得眼前这家伙的病似乎更加严重了，甚至还有点中二，他脑子没病吧！
“额……”
“好吧！”
“那，给你开点缓解焦虑的药？”他又问道。
“不用了。”
“我走了。”
“额……”王医生抬起头，可下一秒，他突然瞪大双眼。
只见眼前的谢尔公爵，浑身突然爆炸成无数个血点悬浮在空中，接着，飞了出去，消失在窗外！
“……”王医生。
他张大嘴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秘书赶紧冲进来，使劲掐了掐王医生的人中，他总算是醒了过来。
而醒来的第一句话很简单，王医生咽了咽口水：“我总算知道上一位教授为什么会说自己看到了怪物啊！”
“我特么的，真见了一个怪物。”
“乖乖，我……我是不是也有精神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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