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柠虽然数学不太行，但是语文还是oK的，上次语文考了年级第一。
她将厉珩喻桌上的习题册挪过来一点，看了一眼他的一个病句改错，伸手在那个改错题上点了点，“这句话的这个成语重复累赘了，你要把而归删去。”
厉珩喻问，“删去不就不完整了？”
“都说是重复累赘了，凯旋而归，凯旋就有而归的意思了。”
“嗯？”厉珩喻拧了拧眉，发出一丝疑问，“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洛柠顿住，而后掀起眼皮无声地看着他。
中华上下五千年文化，博大精深，知识海洋广阔无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厉珩喻赶紧从善如流地用红笔改成正确答案，非常听话，“知道了，我改。”
洛柠这才收回眼神，接着给他讲下一题。
厉珩喻抬手碰了碰鼻子，看着小姑娘一脸严肃当小老师的模样，无声的勾唇笑了笑。
啧，他是不是有点怂啊……
……
初春的寒，微带冷意，刺入肌骨，料峭轻寒。
整个海城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春雾，朦胧迷幻。
早晨，厉珩喻将校服拉链拉到顶，遮住了整个脖子，双手插进衣服兜里，踱步走进了教室。
他今天来的挺晚，教室里的人已经快齐了。到座位坐下发现他的同桌还没来，连贺屿、雷霄和谈柯也没来。
厉珩喻有些诧异，将书包放下后，就掏出兜里的手机给洛柠发了个消息过去：【你们人呢？怎么都没来？】
直到下了早自习，才收到洛柠的回复：【雷霄的大爷爷昨天因病去世了，我们几个要参加追悼会，请了一天假。】
……
雷家是个大家族，昨天消息一出，各地的雷家人就连夜赶了回来参加追悼会。
大厅里，雷老爷子站在遗像前，苍老的脸庞更显倦容，眼神却一直看着遗像的人。
许是因为久久没有眨眼睛的缘故，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泛出了泪光，他低头偷偷擦拭，老爷子一生傲骨，不想让旁人看到落泪。
来吊唁的，除了雷家这些大小辈，剩下的就是一些熟识的好友，还有当年的战友及亲眷。
整个礼堂，只有缓缓的追悼音乐，显得异常安静。
大概到了傍晚，洛柠他们几个才离开，雷霄是雷家直系小辈，还需要留到晚上。
几个人从侧门出来，林时笙碰了碰洛柠的胳膊，“洛洛，那是不是厉珩喻？”
顺着林时笙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厉珩喻。
他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胸前也别了一朵跟她一样的白花，站在一辆黑色的车旁边，后座车门打开，先是一根粽红色拐杖落地，接着一位老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位老爷爷，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虽然拄着拐杖，但背挺的笔直。
厉珩喻站在老爷爷身边，一同从正门走了进去。
贺屿感叹了一下，“那是喻哥爷爷，厉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帅啊，不愧是祖孙俩。”
“你认识？”谈柯看他。
贺屿先是摇头，又点头，“不认识，但我爷爷认识。过年的时候出去参加活动的时候见过。”
厉珩喻是厉氏集团小太子爷的身份，也不是秘密，毕竟学校之前本来就传的厉害，好的坏的传闻都有。
虽说有不少人对厉珩喻家里的事是带着看热闹和嘲讽，但也只敢在背地里讨论讨论。
他们跟厉珩喻一块相处了大半年，也从来没有打听过他家里的事，外面的传闻他们也不会去听。
洛柠对他们几个说道：“你们先走吧，我得等我哥哥。”
爸爸妈妈下午就已经回去了，她是跟洛桑坐辆车来的，刚看了眼车子还停在那，洛桑应该还在里面。
几个人点点头，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往外面走了。
洛柠在旁边屋檐下，找了个凳子坐着等，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发现是微信里厉珩喻发来的消息：
【你走了吗？】
洛柠一愣，嗯？
【你刚看到我们了？】
【看到了。】
【我还没走，在外面等我哥哥。】
洛柠发完这句，那边就没再回了。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厉珩喻从侧门出来，就看在坐在不远处的洛柠。
这会儿天已经快要暗下，头顶的路灯已经亮起，旁边就是葬礼，还可以隐约听到里面的音乐，总归有一种阴森感。
小姑娘胆子也大，一个人坐在这竟然也不害怕。
厉珩喻走到她旁边，“你怎么还坐在这儿？”
洛柠本来低头看着手机的，突然感觉一道阴影遮住了她头顶的光，一时间，眼前一黑，倏地抬头的瞬间就对上厉珩喻背着光的身影。
头顶的灯照在他背后，而他的身前处于阴影中，洛柠一时有些看不真切。直到厉珩喻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看清他的脸。
洛柠举了举手里的手机，“我等我哥哥，他说他还要一会儿。”
没一会儿，洛柠收了手机，问他，“你爷爷也认识雷大爷爷吗？”
厉珩喻回答：“嗯，我爷爷以前当过兵，他们曾经是战友。”
“这样啊。”洛柠点了点头，她心里对军人都是带着敬意的。
他们几个身上那点子身手都是从小在雷家大院里学的，除了贺屿小时候身体不好，他们其他几个都是实打实专业练过的。
雷霄学得最好，身手也是他们几个中最好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洛桑就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先去停车场，他马上过来。
“我哥马上出来，我先走了。”洛柠起身跟厉珩喻打个招呼，就往停车场走了。
等洛柠走后，厉珩喻站起来想回车里坐着，结果走到大门口就发现厉老爷子站在那儿。
老爷子拄着拐杖，见厉珩喻过来来，才迈步子走出来，“刚刚那小姑娘是……”
“同学。”
“嗯。”老爷子点点头，随后来了句：“你喜欢人家？”
这句话还不是疑问，直接是肯定
“……”
“哈哈，你就是喜欢人家！”老爷子爽朗一笑，“我还没见你对哪个小姑娘说那么多话呢，刚刚看人家走了还盯着人家背影看。”
他老了，但是眼睛还好得很，他站这儿半天了，自家孙子刚刚的视线分明是一直盯着那小姑娘的。
本来今天来参加曾经老战友的葬礼，心情挺沉重的，结果没想到看到自家孙子跟小姑娘说话的场景，心里一下子又激动了起来。
“您不但偷看，还偷听。”
本来还想再问问的，结果厉珩喻直接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见自家孙子不愿意说，他哼哼两声，也没再多问了。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欣慰和高兴的，这孩子背负太多，本身就还是少年，就该有少年朝气，而不应该被束缚住，活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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