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
野玫瑰的房间炮火连天。
因为野玫瑰和赵海帆，都希望与对方建立更深的交情。
在野玫瑰家里吃过早饭，赵海帆才迈着散漫的步子，朝着极司菲尔路走去。
迎面过来一辆挎斗摩托，开摩托的日本兵面色阴沉，坐在挎斗里的两个日本兵，正在议论夜里搜查夜鹰的情况。
一个提到了10万大洋。
另外一个竟然说，也许夜鹰不在租界潜伏，而是在沪西。
赵海帆心道，要抓夜鹰，你们首先要知道他是谁。
百乐门大饭店舞厅。
看到余小珍那些人就在楼外，赵海帆加快了脚步。
“珍姐，牌匾带过来了吗？”
“很快就能到，你的身上都是野玫瑰的味道，夜里可好受？”余小珍戏谑看着他。
赵海帆赔着笑脸点头。
一辆小汽车开了过来。
从车里走下来三个人，包括76号麾下警卫总队，第三大队的队长高有志。
不算大的牌匾，居然是让两个人抬着，看起来相当隆重。
“赵老板，哈哈，你的名字！”
今天高有志笑起来居然满是憨态，犹如在心里祝福自己的朋友。
“哪有我的名字？”
赵海帆竟然有点紧张。
生怕忽然就在牌匾上看到夜鹰的字样。
如果百乐门开起来的是夜鹰饭馆，前来吃饭的会是什么人？
“福口居饭馆，不是你的名字吗？”
“还真是。”
赵海帆很得意的看着，“这隶书鎏金大字，实在是漂亮，一旦开业，必然是红红火火。”
“赵老板，你的厨艺，真有珍姐说的那么厉害吗？”
余小珍身边，一个中年男子似笑非笑看着他。
“也还好，一人一个口味，一个厨艺一个口味。”
赵海帆凝聚心神，看了这人的面相——
张坡，年龄40岁，军统上海站情报组特工，代号老黑，化名梁学成，已叛变76号，目前军统方面不知情……
赵海帆由不得在心里叫苦，饭馆还没开业，就出现一个军统上海站特工诱捕器？
“厨艺不过关的人，才会这么说。”
“老梁，你对赵海帆要客气，他是老板，而你只是一个厨子。”余小珍微笑说着。
“珍姐，我知道了。抱歉啊，赵老板，刚才我的态度有点不好，但我对你的厨艺，的确很好奇。”
“好说，等饭馆正式开业后，咱们可以切磋厨艺，互相提高。”赵海帆心道，我必须仔细构思，什么时间，用什么方式除掉你才合适？短期内，你这样的叛徒，对我来说有没有利用价值？
百乐门一楼。
几个人忙着挂牌匾。
高有志看着梁学成，冷声道：“今天我给珍姐面子，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你再敢针对赵老板，我打掉你满嘴狗牙！”
“这……”
梁学成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地位不够高，委屈的朝着余小珍看去。
余小珍笑着：“都是自己人，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要起冲突。但是呢，老梁，今后你真要对赵老板客气点，要不然我都要对你有意见呢。”
“是。”
梁学成意识到，在吴总队的夫人余小珍眼里，自己的地位不如赵海帆。
牌匾挂好了。
高有志带人走出去，燃放鞭炮和二踢脚。
赵海帆随同余小珍等人，走进了饭馆。
余小珍笑问：“什么感觉？”
“有点不敢相信，有这么一天，我居然能在沪西的百乐门开起饭馆。”赵海帆貌似沾沾自喜，来回看着。
“这机会谁给你的？”
“珍姐！”
赵海帆流露出了一脸的感激。
“明白就好，跟着珍姐混，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得意忘形。”余小珍及时敲打他。
“那是当然。”
赵海帆走进后厨看了几眼。
心里的念头甚至吓到了自己，如果给自己弄个密室……
似乎不可能，想多了容易走上歧途。
“赵老板，你过来！”
余小珍在厅堂里喊道。
赵海帆小步子跑了过来：“珍姐有什么吩咐？”
“等会还要过来十几个厨师，你给他们说几句，安排好了厨师培训的时间。”
“时间珍姐说了算，我随时配合，但是我觉得，厨师培训最好是等百乐门一楼的福口居饭馆开业一个月后再开始。”赵海帆神情严肃说着。
“这么晚？”
“百乐门这是什么地方，远东第一乐府，这里的福口居饭馆，分量了得。
如果刚开业，就在后厨搞起了厨师培训，后厨乱哄哄，做出来的菜味道良莠不齐，会严重影响了所有福口居饭馆的声誉。”
“说的太好了，这方面听你的。”
余小珍很赞许的看着他，更加意识到，自己找到了很有能力，而且很是听话的帮手。
余小珍提前通知的十几个厨师都赶了过来。
这些人都没有叛徒梁学成那么傲慢，对赵海帆相当的客气。
赵海帆把自己的意思传达之后，这些人就都散去了。
梁学成继续留在余小珍身边，鞍前马后的感觉。
“老梁，你先走吧，明天九点记得过来。”
“是。”
梁学成转身走了出去。
余小珍问道：“你对老梁印象如何？”
“还好。”
“说出来，你都不信……”余小珍及时打住。
“珍姐，你的意思是，老梁不会做菜？”
“是啊，跟你比，他相当于不会做菜，但是跟别人比，他可能就称得上厨艺高手。”
“珍姐，你没怎么吃过我做的菜，何以见得？”
“日本人说好吃，那就是真好吃。”
余小珍给出来的理由，让赵海帆哭笑不得。
“珍姐，今天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明天早晨再过来，肯定耽误不了饭馆开业做菜。”
“那你要当心，这几天，从闸北通往沪西的新闸桥上，都会有日本兵检查。沪北队部和沪西队部联合检查，良民证要带好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晓得。”
赵海帆离开了百乐门。
……
走上苏州河上的新闸桥。
果然看到几个日本兵在盘查路过的人。
夜鹰给日本兵带来了焦虑和恐惧，所以他们几乎忘记了领事馆强调的亲善和感化，对待路人相当的蛮横。
出示通行证慢了，回答问题慢了，都会挨耳光，或者被脚踹。
赵海帆看着苏州河水，缓步走了过去。
“你地，出示证件！”一个日本兵，用枪托横向推搡赵海帆。
“嗨。”
赵海帆拿出了通行证。
“你地，老弄堂赵老板，小泉大佐的朋友？”
“是！”
“你地，大大的良民。”
日本兵说着，就去追赶一个挑着扁担的中年人，吼着，“你地，篮子里什么东西。”
“鸡蛋，蔬菜。”
“鸡蛋留下，我地爱吃！”
“太君，不要都拿走啊，家里等着换钱……”
“你地，不要反抗！”
日本兵怒了，两个人联手，将那人扔下了苏州河。
赵海帆走出去没多远，回头看着河水，发现那人会游泳，但是，日本兵似乎要对着水里的人开枪。
“太君！”
赵海帆一声吼。
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朝着他看过来。
“太君，他是良民，鸡蛋都给你了，人也扔河里了，就不要开枪打他了。”
“赵老板，我地，给你面子。”
看到日本兵放下了枪。
赵海帆这才匆忙走下了新闸桥。
还有一段路，不想走了，于是坐上了黄包车，心里一直琢磨，今后如何去跟军统上海站的叛徒梁学成周旋。
可眼下还说不清，76号希望通过梁学成来抓人，还是一步一步套情报。
但是根据76号残暴的尿性推断，恐怕是要利用他来诱捕和通杀军统的情报和电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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