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萧尔也没想到有什么借口能让大姐不去县里。
总不能直说不让她去给家里找靠山，毕竟这事大姐从没说出口过，只是在默默地这么做。
天亮起来，看到蹲在井边洗漱的老三，萧尔灵光一闪有了办法。
哥要对不住你了，老三。
去屋后转了一圈回来，老三还在刷牙。
萧尔走过来：“张嘴，我看你那颗新牙长的咋样。”
趁着老三乖乖张嘴，萧尔把一点药粉撒到牙刷上：“还行，不会长歪，你继续刷牙吧。”
当萧逸在山上练完拳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老三正喊肚子疼。
萧尔正装模作样的给老三做检查。
捏一下脉搏，抹一下额头，掰开眼皮再瞅瞅，最后对萧逸说：
“老三这是肠胃感冒，估计要拉两天肚子。姐，要不你今天别去县里了，老三这样也没法看着老四。”
萧逸拧了毛巾擦着汗：“行，你去忙你的，我等老三好了再去。”
随后又问萧尔：“你怎么去齐州？”
从龙头沟到省城齐州，其实直线距离并不远，可能一公里都不到。
但是村里人一般要先走三十公里山路到县里，然后从县里坐车，再走一百来公里，才能到齐州。
因为龙头沟和齐州之间，便是青龙山的龙角。山地非常陡峭不说，还有一座长度好几公里的龙角崖，像堵墙一样，把距离不足一公里的小小山村和省会隔开。
萧尔回答：“走山路吧，不然今晚都不一定能到。”
萧逸点点头：“行，不过你这两天身体虚，注意点安全。”
在萧逸看来，萧尔就算再虚，也是从小跟着爹爬龙角崖去齐州的，没什么危险。
萧尔吃了一个窝头两个鸡蛋喝了一碗苞米粥，把画着无刷电机图解的几张作业纸撕下来，随便叠了两下塞到兜里便出了门。
等走进山了，他才想起来今天还要去趟省一中，把自己弄进去。
可是出来的时候，什么能证明自己的东西都没带，比如学生证成绩单介绍信户口本之类的。
这会还没有身份证，要到今年春末才开始办理第一代身份证。
挠挠头，算了，没带就没带吧，去了就有办法。
萧尔像个猴一样，手脚并用的攀着树抓着藤，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山路往上爬。
这条路，是萧父进山采药走出来的路。
一百多年过去，萧尔以为可能忘了该怎么走。可是到了地方，他的手脚就自行找到最合适的落脚点。
萧尔心想，自己总说自己就是山民，果然是刻在了骨子里。如果读取自己的基因信息里的行为模式，一定像个猴。
可惜现在的山里连个猴都看不到，不然还能比比谁爬山更快。
差不多二十分钟，萧尔来到龙角崖下。
顺着这座峭壁走了几步，来到一条山缝，摸了摸，是熟悉的手感。
他记得，头几次跟着爹从这条山峰往上爬的时候，爹会用条绳子绑他腰上，防止他掉下去。
直到某次他自己把绳子解开，跟着爹一起爬到悬崖顶上，从那以后就不用绑绳子了。
不过那以后，爹都是让他爬在上面。
呸呸两口吐到掌心，搓了搓，正准备往上爬，萧尔突然笑了下。
往手心吐口水这种事，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干过，可此时却自发本能的来了一次。
他觉得挺有意思。
手撑着山缝两侧，脚轻轻一蹬蹿上去一截，连着蹿了几次，抓到一根枯藤。
用力拽了拽，感觉不错，攀着枯藤继续向上。
一边攀爬，萧尔一边觉得奇特。
做实验的时候，哪怕是用来吊起一张纸的线，都要做拉力测试确定这根线没有问题，可是在山里看到藤蔓，只要拽一下，就能确定这根藤蔓能不能承受自己的重量。
又爬了一会，看到一个小小平台，萧尔记得爹曾在这里找到一片石斛。
石斛在民间有九死还魂草的称呼，多长在危险的峭壁上。当年买了那些石斛，爹给他买了个炸鸡腿，香的厉害。
这次没看到石斛，但是萧尔觉得回去的时候可以带根人参，从系统商城里买一根。
如果确定造化丹没什么副作用，就煮一锅人参粥哄着大姐和老三老四喝了，作为他们吃了造化丹以后体质变强的理由。
爬到山顶往下看，已经能看到齐州全貌。
这个年代，超过八层的建筑都不多，整个齐州市最高的建筑，是那些工厂里的大烟囱。
烟囱里正冒着股股浓烟，萧尔站在高高的山顶上都能闻到刺鼻的化学味。
他本能的就想起来废气处理设备和提高原材料利用率，这年代的工厂排出来的废渣，里面残留的有用物质真不少，甚至比一些贫矿含量还高。不过限于技术，现在无法提取。
转念又一想，这些东西就算现在做出来，在国内也不好卖。
下山的路就比较好走了，坡度缓和。
泰东大学就坐落在青龙山下，靠着山的这一面连墙都没有，萧尔从山上冲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校园里。
刚好有铃声响起，萧尔算算时间，应该是九点，现在去科技局时间正好，运气好点，上午就能把事情办完。
往泰东大学外走，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退休的市民在大学里遛弯或者锻炼身体。
这个年代，大学绝不搞封闭，大门随时敞开。
对住在附近的居民来说，大学校园像是个可以随时逛一逛的公园。
“唉，那个小同学……”
萧尔回头，看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站在一张路边长椅旁，长椅上放着一摞书，看来应该是个正在搬东西的老师。大冷天的额头上都出了汗，那摞书肯定很重。
女老师见萧尔回头，赶忙笑着招呼：“小同学，麻烦你帮我搬一下东西。”
她的语气客气笑容和煦，但好像没留什么其他选择，比如拒绝不帮她搬。
其实这也是种习惯。
在学校里，老师让同学帮忙，同学岂能不帮，所以客气是基本的礼貌，不留选择是必然结果导致的习惯。
萧尔上辈子在学校里带学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他就没见过拒绝他的学生。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只要是个学生，抓来就能当驴使唤，还不用喂料。
不过轮到自己身上……
萧尔拔腿就跑：“对不起啊老师，有点急事……”
一路跑出泰东大学，大门口腰上带着手枪的保卫科门卫对着他背影喊：
“跑慢点注意点安全，都大学生了别这么毛躁。”
萧尔摆摆手，一声谢谢飘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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