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二 常州武进遥观镇
锣鼓喧天、车水马龙，街头巷尾充满欢声笑语。
展家府邸大门敞开，陆陆续续有宾客进来，家丁和丫鬟也在忙前忙后。
展永祥和冯秋莹站在门边，亲自迎接宾客，二老脸上都挂着笑，特别是展永祥，脸上的细纹因为这笑容变得更深了些。
“展老爷，恭喜恭喜呀！”
“贺老爷，好久不见啊，快请进快请进。”
“展老爷，一会咱们可得多喝几杯啊！”
“那是一定的，王老爷，请！”
院内大院中摆放着八、九张圆形朱漆木桌，桌上整齐有序摆放着各种美味佳肴，几乎占满了整面桌。
瞿静兮也在大院热情招待到来的宾客，吩咐丫鬟家丁赶紧上茶上酒，前来道喜的人都会和瞿静兮闲聊几句，说展大公子真是好福气，有瞿静兮这么贤惠的妻子。
展耀带着儿子展景灏走过来，瞿静兮刚招待完来的宾客，现在正好可以歇一歇。
展耀说：“要不你带灏灏去后园玩，我在这招待就成。”
“那不行。”瞿静兮摇了摇头：“你总爱毛手毛脚的，我怕你招待不周。”
“我也不是每次都这样。”
“招待客人而已，我不累的，你看好儿子就行了，其他的还是我来吧。”
展耀伸手接过瞿静兮手中的托盘：“那我也来帮忙，上茶上酒这种活难不倒我的。”
展景灏拽着展耀的衣摆：“爹，灏灏做什么呀？”
展耀蹲下身，指着那些在空地上玩闹的孩童：“你帮爹把这些小客人们看好，让他们不要乱跑，好不好？”
“好！包在我身上！”
迎亲队一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到达展家府邸，鼓乐声停止，队伍也停了下来。
花轿被轻轻放下，芷荨走到花轿前，掀开轿帘：“小姐，请下轿。”
轿内伸出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搭在芷荨的手上，随后从轿中走出来一位凤冠霞帔的新娘。
红娘引导着艾虎一步一步走进展家大门。
“火盆红红，喜气洋洋。新娘跨过，万事吉祥。良缘天定，幸福久长！”
红娘一边念着祝福语，一边扶着新娘跨过火盆。艾虎脚下轻盈一跃，便轻松迈过了火盆。
随后踩碎地上放着的一块砖瓦，只听红娘欢乐道：“瓦片碎，烦恼去，夫妻和睦甜如蜜。良缘天成永相伴，幸福美满无灾疾！”
展昭早已在门口等候，红娘高喊一声：“火盆已跨，瓦片已碎，新人进门，吉祥富贵！”
周围的人们纷纷鼓掌道喜，门外响起一阵炮竹的噼啪声，火星顺着引火线，声音几乎响彻整条街。
宾客都纷纷入座，展永祥和冯秋莹也落座高堂位。
展永祥向傧相颔首示意，傧相会意，高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入场！”
在现场的欢声笑语下，展昭和艾虎携手，顺着红毯走出。
展昭一身正红色新郎服，广袖外衫的领口和袖口上绣着精美的灵芝图案，头戴玉冠。
艾虎身着做工精美的凤冠霞帔，外层青绿色大衫用金线勾勒出云纹图案，领口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裙摆宛如展开的花朵，长长拖在身后，大红色嫁衣在内。盖头下，凤冠下垂出几串珍珠流苏，随着走动，这些流苏轻轻晃动。红色绣花鞋上刺绣着漂亮的鸳鸯，鞋口点缀一圈珍珠，鞋头是一朵立体的盛开梅花。
他们走到固定位置，傧相高喊：“各位宾朋，良辰已到，拜堂仪式现在开始！”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展昭和艾虎转过身，面对天地。展昭双手举在眼前鼻梁位置，左手覆在右手手背上，身子弯下。艾虎双手抬于下巴的位置，左手覆在右手上，身形挺立，弯腰鞠躬。
二人面对天地拜了三拜，随着傧相高喊：“二拜高堂！”，二人面对高堂位的展父展母拜了三拜。
最后一声“夫妻对拜！”二人相对而站，随着傧相的指导，二人一同弯腰鞠躬，凤冠和玉冠轻轻碰到一起，三声夫妻对拜，他们的发冠就碰撞了三次。
傧相最后高喊：“拜堂已毕，喜宴开始！”
早已安排好的乐班开始吹弹奏乐，宾客们也纷纷开始享用佳肴。
红娘在前面开路，引导着新郎新娘进入洞房。
展耀和瞿静兮也在，将展昭和艾虎这对新人护送到洞房前，展耀拍着展昭的肩头：“招待宾客这种事情就交给我跟你大嫂，今晚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好好陪陪你媳妇！”
展昭笑道：“一会儿我会和艾虎一同过去给宾客敬酒。”
“那行，快进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展昭目送大哥他们走远后，转身走进房中，关上房门，向里走几步，便一眼瞧见了端坐在床榻边的艾虎。
展昭走到床榻边，轻声唤着艾虎的名字，艾虎颔首回应，展昭将那块红色盖头掀开，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艾虎此刻的模样，展昭还是被惊艳到瞪大眼睛。
艾虎头戴珠宝玉石打造的凤冠，金为边框，形似团冠，冠身上花团锦簇，朵朵牡丹栩栩如生，冠顶中央，一只凤凰展翅高翔，尾上带着宝石，凤冠两侧各有几串珍珠流苏，几乎遮挡住了这美艳容颜。
艾虎将垂在眼前的珍珠掀开：“展大哥！”
展昭微颔首：“我在。”
“我们成亲了，好像做梦一样！”
“不是做梦，都是真的，我们已经拜过天地、拜过父母，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艾虎伸手在凤冠上摸索着：“先帮我把这凤冠拆下，我快受不了了，实在是太重了。”
展昭站起身给艾虎拨弄凤冠：“你别动，我来就行。”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这东西，现在身边也没人指导该怎么拆卸，摸索了大半天都没有将凤冠拆下。
艾虎的头发好几次被拉扯到，疼得她皱眉倒咝一声，展昭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再弄疼她。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展昭终于找准位置，成功将这繁琐的凤冠拆卸下来，艾虎如释重负，动了动脖子，长叹一声：“舒服多了！”
展昭起身到桌前倒了两杯合卺酒，走回床榻前，一杯递给艾虎，一杯自己端着，二人酒杯相碰，一同将这合卺酒一饮而尽，松手时，酒杯顺势落在地上，木质酒杯碰撞地面发出声响，两个酒杯一仰一合。
“展大哥，我……”
展昭及时出言：“喊错了。”
艾虎愣了一瞬，随即耳垂微微泛红：“夫君。”
展昭被这声“夫君”喊得骨头发酥，温柔回应：“娘子。”
艾虎说：“可我总不能只叫你夫君吧？”
展昭轻笑：“我本来就是你夫君，叫一辈子有何不可？”
“我说真的，可是现在再叫你展大哥又不太合适了。”
“你还可以唤我的字。”
“字？”艾虎恍然大悟：“就是及笄，不是，你弱冠那日，家中长辈给你起的字？”
展昭颔首笑道：“对。”
“那你的字是什么？”
“熊飞。说起这个，我也还不知道你的字呢。”
“爷爷给我的字，是佑舒。”
展昭轻声呢喃：“佑舒，一生顺遂、从舍从予，自在从容、安乐无忧。”
艾虎微颔首：“爷爷给我起字‘佑舒’寓意也是希望我永远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我的玉荷，要一辈子无病无灾，一辈子平安顺遂。”
“我会的，你也是，你还要和我一辈子，剩下的日子还有几十年，我们都要无病无灾。”
外面天空炸起一朵又一朵绚烂烟花，艾虎起身将身上的霞帔褪去，换上轻便的衣衫：“我们去给宾客们敬酒吧，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怠慢了。”
展昭起身，伸手牵住艾虎的手：“不用担心，大哥和大嫂在招呼着。”
二人携手，走出房门，一同走向宴席的方向。
两道红色身影渐渐走远，身后的脚下被月光拉出两条细长的影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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