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木柴发出一阵阵的悲鸣，在火中燃烧起来，令摇曳的火光更加的剧烈。
三道人影在火光下闪动着，他们围坐在火堆旁，一语不发，气氛很是安静。
“我，我去方便……”秋月有些受不了了，便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透气去了。
铭那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整理了一番，用一条丝带束在身后，露出那张妖异美艳的脸庞，只不过此时却是迷茫无比。
尘无痕听着夜虫鸣叫，又丢了一截木头进火堆，当他朝铭看过去，她会立马避开视线，而后收回视线后，她又会看过来。
如此往复几次后，尘无痕咂吧了一下嘴，说道：“铭，那个……还在想认主的事情吗？”
铭点点头，但没有说话，目光聚焦在火堆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你便做我的剑吧……”尘无痕思考再三，还是应了下来，见铭眸光亮闪闪的，他又说：“我们当做彼此的好伙伴，若是你哪天想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你的。”
铭用力点点头，浑身爆发出阵阵血光，化作了一把不长不短的血剑，轻巧的飞入尘无痕的手中。
沉重，冰冷。
拿着她，尘无痕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无数不甘怒吼的冤魂，那妖异的鲜血如雨水洒落，化作血海的一部分。
饶是尘无痕，也不曾见过，身躯不由的一颤，感到寒冷。
双手捧着血剑，她仿佛就是由鲜血凝结的，有着金属般的质感，但表面却像是流动着的血液，丝丝血气缠绕在剑身上，每一缕都是杀意的具象化。
剑非常的质朴，但因为杀戮，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模样，若非尘无痕，她便是只知道杀戮的机器和工具，对于剑主的狂热和忠诚，便是她的全部。
或许这也是一件好事情？
她摆脱了圣主的执掌，拥有了自己的情绪，这些岁月的赶路，她杀了很多，也看了很多，拥有了“智慧”。
又或者说，她从未被任何人执掌，因为她说这种依附的心意，是第一次。
她以前甚至都想杀了历代执掌她的人……
而在尘无痕手中，只有宁静和满足。
不过，这或许又是另外的一种掌控，尘无痕还不清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情，他承认了，他是古板迂腐的，所以才会心怀愧疚。
大不了，以后对她尽可能的好……有机会的话，还你自由身。
内心安慰了自己一番，尘无痕心中的那杆秤总算是稳定下来，他轻轻抚摸着剑身，呢喃道：“待我藏海之时，我会蕴养你，你以后，不必再做只知杀戮的工具了……”
血剑轻鸣，回应了尘无痕，这其中，有喜悦……
……
待到秋月回来时，已然是深夜了，她见只有尘无痕一人坐在火边发呆，便不动声色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回来了。”尘无痕温柔的说道，看向秋月。
秋月点点头，看着尘无痕怀中的血剑，眨了眨眼睛。尘无痕轻轻一笑，挥手示意，她这才乖巧的来到他身边坐下。
“她……”秋月带着好奇，指了指铭。
“她与我颇有渊源，又不过几面之缘……我也道不清，我因为意外来到这边，她便追随到这边，如今她是累了，自然要好好休息。”
“这边……你不是这边的人？”
“我来自那边，无尽森海的那一端。”尘无痕点点头，也不打算隐瞒下去了。
“这样啊……那边……是怎么样的？”秋月捧着脸蛋，神色好奇。
“与这边相差不大吧，不过我们那边明面上没有仙，却有一个神，很奇妙吧？”
“神？是大帝吗？”
“或许吧，但因为镇压和岁月，限制诸多。”
“哦……那你会回去吗？”
“会！我还有一个仇要报。”
“怎么回去呢？”
“铭怎么来的，我就怎么回去。”
“现在吗？”
“……”
尘无痕沉默了，他不确定，毕竟前世的身躯和基底如此稳固，若是知晓他的记忆，甚至拿着他的系统，甚至可能已经……
看出尘无痕的沉重，秋月有些心疼，她握住了他的手，说道：“我会陪你的，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欠铭的，没有她我已经死了……”
掀起她的袖子，尘无痕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疤异常平静，询问道：“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有些慌乱的拉下袖子，秋月抓着自己的臂膀，垂眸摇头。
“我……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我……”
“放屁！且不谈这种言论的滑稽，就算是真的，她白岁岁当真是天道垂怜，重活一世，她前世的所见所闻，也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你什么都没做，但要因这些而死去，不觉得可笑吗？
就算时光长河中这一幕是必然的，那残害同门，用阴谋诡计的人，不是你，是她。她才是记忆中的你，那个作恶之人。她若放不下，不是她变成你，就是你被逼成那个所谓的恶人。”
听着尘无痕的话，秋月有些苦恼，但还是点点头。
“不过，这也是她改变未来的方式，我也不好过多说些什么，你现在不也悔过了吗？那样的未来已经不存在了，没必要这么苦恼，活在当下啊！”尘无痕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重心长道。“而且，我会帮你报了此仇，届时是死是活，便都与我无关。”
“唉……算了吧，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我离开，便是……”秋月轻叹一声，忽然抓紧了尘无痕的手，期待道：“无痕，带我走好不好？此处恩怨太多了，说不明道不清，我想重新开始！”
“离了宗门，会很苦。”尘无痕看着她的双眼，淡淡道。
“我不怕，我更怕你不辞而别！”秋月认真说道，令尘无痕不由得摸摸鼻子。“无痕，我离不开你了……我不想你帮我报仇，无论是她，或者我的家族。
我只想当一个浮萍，一只飞鸟，自由着，依偎在你身边。带着我远离这片痛苦的地方！好吗？”
尘无痕看着她那坚定不移的双眼，恍惚间，觉得她长大了。
那般清澈，那般炙热，她似乎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她在害怕失去吗？
“我会回去告别，并且宣布你的死讯，然后我们便离开此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羽翼丰满……”尘无痕感到有些头疼，深呼吸一番，温柔颔首后说道。
不过话未尽，便被扑了个满怀，她的秀发划过胸口，令尘无痕感到有些痒，嗅着她身上的清香，便顺势抱住了她。
“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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