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珠帘碰撞的叮咚声响起，克莱尔猛的抬头，就见顶端的巨型吊灯轻微摇摆，玉米粒似的水晶，珍珠，华丽的宝石各自闪耀着绚丽的光彩。
令虫目眩神迷。
而在一瞬间的失神后，克莱尔只见骤然之间，除他所战区域外，全被包裹在一层漾着白色水花的水幕中。
层层叠叠的浪花仿若一层毛玻璃，将他们与他隔绝在两个世界里。
闷闷的声音从水幕内传来。
“瑞拉，拜访前要提前告知，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对上你的时间。”
“错了，王，下次一定。”
塞壬王再次叹息，紧接着就是询问他们的来意。
瑞拉将他的计划重新说了一遍，许久之后，克莱尔才觉水幕清晰了一点。
却也像是被雨水浸湿的玻璃，如同在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真切。
不过，瑞拉的惩罚显然还没有结束，位置没有一点移动。
认出了他，那塞壬王就好分辨了。
克莱尔蹙了蹙眉，极目观察，却只见塞壬王身姿高挑修长，鱼尾的颜色看不清具体颜色，但应该也属于瑞拉这种色彩绚丽的。
他的五官模糊不清，但就凭他展现出的良好仪态和瑞拉这个颜控的认证，塞壬王就不可能丑。
“约瑟夫。”
忽然，塞壬王唤了克莱尔的名字，克莱尔连忙低眉敛目，应了一声。
“你是个聪明的虫，你的提议也很有诱惑力。”
塞壬王肯定了克莱尔，声音徐徐传来，好似唱诗班的吟唱声，让虫不自觉就倾注了全部注意力。
但话音一转，他又说：“可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回到陆地后，不会变卦呢？”
闻言，克莱尔忽然上前一步，直接道：“塞壬王要是有手段可以确保，可以尽管来。”
他什么实验没受过，如今不过是再加一种罢了。
“……”塞壬王似是没有想到他如此果决，一声轻笑忽的落入克莱尔耳中。
一阵破水声后，克莱尔只见一条粉嫩嫩的尾巴尖冲出水幕，轻轻在他额头上触碰了下。
凉凉的，触感十分软弹。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关注这些了。
他脑中瞬间一清，如同吃了薄荷糖般清爽舒畅，但随着后劲袭来，克莱尔的精神海里似乎凝结出了什么东西。
克莱尔试图去观察，却只看见一条长着粉嫩吸盘的须须闪现，而后便不见了踪影。
“不要试图寻找他，否则你的精神会加剧混乱。”
克莱尔艰难的点点头，在尾巴尖收回时，他趁机睁大眼睛往内瞧了一眼。
却恍然对上了一双笑眼。
他的眸子好似漆黑的夜空，深邃，悠远而神秘。
可他偏偏是笑着的，眼尾微微上翘，眉目舒朗，好似浸透了无限温柔。
这一眼转瞬即逝，但下一秒克莱尔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再次醒来时，克莱尔又回到了熟悉的病房。
瑞拉守在他身边，见他睁眼，连忙询问他的情况。
特别是精神情况。
克莱尔仔细感受了下，发现自己的精神海似乎比专家治疗后还要稳固不少。
忽的，他又想起了那一闪而逝的粉嫩触手。
“嘶～”
“你怎么了？不是说头不痛么?”
看着刚才还正常的克莱尔，忽然抱头痛呼，瑞拉瞬间急了。
他刚想出门找医生，却被克莱尔拉住。
“不用了，我好了。”
在短暂的眩晕和痛苦后，克莱尔再次恢复了正常。
“真的没事吗？”
瑞拉仔细打量他，想在他脸上看出端倪，但克莱尔好像真的只疼了一瞬。
克莱尔肯定点头。
他算是发现了，只要去想和塞壬王相关的一切，他的精神立刻就会陷入混乱。
由此可得，若是他毁约，塞壬王绝对能玩死他。
*
三日后。
克莱尔形容狼狈的重新登陆了海都部落。
又在同样的位置，被发现他不见了的族虫再次找到。
瞎眼雌虫古达就在其列。
他痛心疾首的看着唇色苍白，一看就受罪了的克莱尔，唉声叹气道：“约瑟夫，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克莱尔喉咙被呛到了，暂时说不了话，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极力否认。
只是族虫们以为他在死鸭子嘴硬，赶紧抬着他，和他抱着的硕大背包，带回了他的破房子。
这次，古达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下来照顾克莱尔。
同时，也是监视。
古达看着虚弱的克莱尔，叹息道：“老巴雷顿有你这个雌子，也算是他的幸运。”
他欣慰的看着克莱尔，而后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家常。
“我们年轻时一起上过战场，他当时也像你一样勇敢无畏，所以在战场上挣下了些家底。”
“后来战争胜利了，我们卸甲归家，就各自买了冻卵。”
“他幸运的孵化出了你，但我的卵活性太低，不到三个月就死了。”
说到这里，古达愁苦的脸上更添几丝皱纹。
“没想到，战争没能要了他的命，出了一次海，他就没了，真是造化弄虫啊。”
“他没死。”克莱尔突然开口。
在这间不大的房子里，即便他的声音嘶哑，依旧清晰明了。
“你说什么?”古达弹的站起，却又很快坐下。
“不可能的，茫茫大海，又有吃虫的塞壬，他不可能活下来的。”
“有。”克莱尔斩钉截铁的说，在对上瞎眼雌虫怀疑的眼神时，他再次吐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因为我，就从塞壬手里逃脱了。”
此话一出，古达不由双眼瞪得溜圆，动作极快的来到他的床边，双手抓住他的肩头，力道根本不像个老虫。
“你……真的……”
或许是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出口，真正说话时反而结巴了起来。
克莱尔诚恳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郑重的点头。
他知道话语的可信度永远比不上实物，于是让瞎眼雌虫将他的背包拿了过来。
在古达的见证下，克莱尔将一个大的水晶罐拿出。
捧在手心，对着窗外正盛的日光。
只见一颗颗如水晶珠似的卵正挤挤挨挨的装在罐中，卵核五颜六色的，十分漂亮。
看着这些卵，古达的表情欲言又止，纠结极了。
而就在这时，克莱尔再次语出惊虫：“这是塞壬的卵。”
闻言，古达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口中直呼着不可能。
半晌后又喃喃道：“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这明明就是……”
古达欲言又止，但克莱尔却连忙接上：“雄虫冻卵。”
心里话被说出，古达再也无法抑制住发散的思绪。
而看着古达眉头紧锁的模样，克莱尔微微勾唇。
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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