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来自尘游散人的染血遗信。
老道长的身死，让他对于仙道已没了留恋，潜伏数十载，终于摸索到了养诡者的身份。
可惜尘游散人只是一介散仙修为，调查出这件隐秘的事情时，也被敌人发现，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信虽成功送到，可惜其弟子一路上遭受太多磨难，凭着一抹执念才坚持走到了安山，将信件亲手交由李源手中。
命人好生安葬了这位尘游散人的弟子，李源也是叹息一声，握着染血的信件，朝着四方一拜，也算是与尘游散人告别。
“老道长于我有恩，如今你也为此付出了性命......诡物之祸，我必定会将其平定！”
李源握紧了拳头，只感觉大劫来临，很多事情何其突然。
许多旧识、故人，都因为各种原因在不断的死去。即使他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这种趋势。
有的时候，李源忙碌不休，连悲伤的情绪都还没升起，便要面对下一件祸事，听闻又一个不知好坏的新消息......
不过，信件中的确是很重要的信息，能够让李源提前防备很多事情，他也能通过天妖得知更多信息。
李源飞到山头，连忙向天妖询问。
“枭道人？是他？！这老东西竟然是养诡者，藏得很深啊......”
天妖在先天势力混迹了上百万年，一路混到了第三帝君的位置，可谓风生水起，自然知道枭道人的存在。
“不过这老东西作为谋臣，鲜少露面，性格怪癖，我所知也不多......”
天妖摸索着下巴，像是在回忆什么。
良久，才邪魅一笑。
“不过，我倒是记起了他洞府的位置，老弟，要不咱俩去蹲一波？”
确定养诡者的身份之后，天妖几乎是搓着手，锁定了目标。
每日奔波救人解祸，天妖早就腻烦了，若非在意与李源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如此配合。
曾造下无边大杀孽的上古天妖，对众生并没有太多怜悯之意，不刻意欺凌弱小，已经是天妖对自己的唯一底线。
唯有洗劫与夺宝，才是它真正所热衷的事情。
在上古之时，它屠灭龙族，戮尽各方仇敌，凡是挡路的生灵都杀了个干净。都不能说是什么杀伐果断，而是一言不合、见人就杀了。
不但要杀，还会变着花样杀，并且想尽办法找到人家老窝，将其洗劫一空。
雁过拔毛，寸草不生。
也正是因此，几乎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反派人物，名声很臭。被三界众多强者敌视，恨不得围而杀之。
听着天妖的建议，李源掂了掂伏殇剑，也是有些意动。
“尘游散人信中说了，这家伙手段颇多，若是你我两人独往，怕是不太稳妥。”
“我想再请一个人。”
李源想了很久，没有急着冲动。
天妖有些好奇：“你打算请谁？”
李源也是思量着此事的可能性：“我打算......去无极秘境请一位无脸强者，他也是个厉害的大能，手中还有镇狱剑。”
“他先前出世时，曾与一位大能发生死战，后来我稍微打听了一下，那大能在背地里是属于先天一脉的。”
“这位无脸强者可能跟先天一脉有些恩怨，若能请动他出手......三柄凶剑之力，即使那枭道人有定阙剑，应该也跑不了。”
无脸强者曾是人皇部下，与人皇关联颇深，李源也与人皇有所牵连，应该有机会说动。
李源想的很清楚。
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暴起而攻，倾力围杀，不给对方留一点余地！
天妖也点着头，压下心头的躁动，与李源商议起来。
就在两人商议的时候，彩羽鸡突然从极远的地方飞回。
“山神大人！”
彩羽鸡的神色有些复杂，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李源当即提剑迎了上去：“可是谁遇上麻烦了？”
若是亲友遭遇困境，他定然会第一时间赶至，为他们解围。
降落在山头，彩羽鸡化作俊美的青年，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这次不是......但......”
李源微微皱眉，走到彩羽鸡身旁，笑骂一句，作势要敲它：“磨磨唧唧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彩羽鸡脖子一缩，向来嘴臭的它，今日像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格外老实。
“咳...梁山山神说......”
“那位姓沈的凡人女子，已经死去了......”
李源举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他晃了晃手中的剑，沉默一瞬，声音平淡：
“凡人寿命有尽，此乃天数，有何可报的。”
彩羽鸡没有管李源的反应，硬着头皮，将此事原原本本地道出。
而李源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沈玄曦在数年前便已经死去，这个温柔的女子，为救一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被妖邪盯上，惨遭毒手。
只是人间灾厄不断，地府亦是起祸。
凉国地界的接引使被妖魔吞吃，至今都无人接替。
梁山山神离开安山后，就回到了梁山地区，尽力维持秩序。
灭了那股妖魔之后，梁山山神也是在尘世找了数年，才找到了沈玄曦的魂魄，也才跟李源说这件事情。
李源默默听着彩羽鸡说完，只是停顿了片刻，点了点头，什么也不曾说。
彩羽鸡望着沉默的李源，有些焦急地挠了挠脖子：“山神大人！”
它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此刻不管劝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还是没有发表意见，只将梁山山神的话语带到：
“梁山山神说，地府好像出了乱子，光凭一个游离的凡人魂魄，没有接引使，是走不到地府的。”
“他说让您去送一程，因为......您欠下了一个虚假的承诺。”
李源没有说话，手中握紧着伏殇剑，眼眸却下意识地望向了安山的竹林。
天妖在旁边听了好一阵，此刻也是轻声催促道：“只是去送一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莫管什么情劫心劫，你的确曾动摇过那么一瞬，仙凡本就有别，莫要留了遗憾。”
往日闲聊间，它也曾听李源提过这件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李源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妖和彩羽鸡，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有的时候，错误的相遇，就已经是一种遗憾。”
他最终还是动身了，飞向了梁山的方向。
或许，也正如梁山山神所说，他知道自己得享长生，仍旧动摇着许下了虚假的诺言，这本就是一种欺骗。
当初以为自己光明正大承认，坦然入劫，用自己的方法挽救沈玄曦的性命，便两不相欠。
可心底的声音却总是告诉他，那片记忆中的竹林，已经成为无法抹去的痕迹。
不曾圆满，不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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