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子里摆了桌椅板凳，地上一地的瓜子皮，显然刚才围着的村民真关心的没几人，大多数都是来吃瓜看戏的。
陈已矣扯过一张椅子坐下，朝着夫妻微扬了扬下巴：“说吧，都做过些什么亏心事！”
夫妻俩一听，俱都神色慌张，眼中的惶恐遮都遮掩不住。
张贵芳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开口：“你这...这说的什么话！我...我夫妻俩虽然没做过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事，但也是个正正经经的老百姓，哪里会...会做亏心事！”
“呵。”
陈已矣轻嗤一声，明明声音并不算大，但听在夫妻俩耳中，却有十足的压迫感。
“我看这鬼，你俩也不是诚心想驱，既如此...”
说着，她起身招呼郭培：“咱们走吧。”说完就往梯步边走。
郭培迈步走到她身后。
两口子见人要走，立马追了上去：“这...这就走了？”
陈已矣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不然呢？”
“可...可是事情还没有解决呀。”张贵芳急了。
陈已矣瞟了眼房间门：“你自己进屋看看，看人是好了还是没好。”
陈金宝立马跑到门跟前，正要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陈小红站在门口，一脸的平静，如往常一样开口唤了陈金宝一声：“爸。”
陈金宝眼中大喜,扭头对张贵芳喊道：“真好了！真好了！”
这下，夫妻俩彻底的信陈已矣了，也更加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
张贵芳习惯性的伸手要去拽住人，手才刚抬起，就被郭培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想干嘛？”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吓得张贵芳立马收回了手。
陈已矣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不错!这保镖非常的不错，省了她很多的麻烦。
“不是，我...”
张贵芳视线越过郭培，看着陈已矣祈求道：“已矣，你刚才也说了这事还没彻底的解决，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呀！你可是收了钱的，这事你得办完吧！”
陈已矣好笑的看着她，问道：“确实，我是收了钱的来替你女儿治疯病的，那你女儿现在好了没？”
张贵芳点点头：“好了。”
陈已矣耸肩：“那不就得了，拿钱办事，我事已经办完了，为什么不能走？”
“但那小鬼你还没收呢！”张贵芳神色焦急，若不是郭培挡在跟前，只怕她已经将陈已矣扯住了。
“我收的钱，是替你女儿治病的钱，既然这病治好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至于这捉鬼，那是我看在我姑奶奶的面子上免费赠送给你的，但你不配合呀。”
陈已矣摊开双手，面上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既不配合又要求我抓鬼，这不是为难我嘛。”
张贵芳这下慌乱得有些没了章法，两手在一起不安的绞着，扭头看向陈金宝，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陈金宝自陈已矣进门至今，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给人一种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样子。
但现在他像换了个人一样，眼神一转，狡黠奸滑的样貌尽露。
陈已矣立马就看明白了，这个家里真正当家作主的是谁。
陈金宝先是将陈小红一把推进了房间里，锁上门后，才走到了陈已矣的跟前，挂着一脸讨好的笑：“我们配合，你们先上来坐，我们坐着慢慢聊。”
陈已矣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严肃道：“聊可以，但是我这人不喜欢别人对我说瞎话，你俩若是不如实相告，在我这里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陈金宝神情一愣，最后咬了咬牙，在陈已矣的目光下点头：“一定如实相告。”
四人再次回到坝子中间，张贵芳殷勤的拉开椅子让两人坐下，又进了厨房给两人倒了茶水。
陈已矣接过杯子，正要喝时，垂眸看了一眼，只见那杯子上黑黢黢的，即便是在夜色中，都仍然能看出杯身上厚重的污垢。
这两口子果真是懒到骨子里去了，这杯子怕是从买来都没洗过。
但陈已矣自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她神色不改，转手将杯子搁在桌上：“先说说你们的亏心事吧。”
郭培没有她这么自然，嫌弃的将杯子搁桌子上后，起身去洗手。
夫妻俩浑然不觉俩人的嫌弃，张贵芳看着陈金宝，显然是听他的。
陈金宝咽了咽口水，顿了片刻后才开口：“我俩夫妻确实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要说亏心事，倒是有一件。”
“这事先前不愿意说，也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这事说起来也是我们的伤心事。”
“我俩，其实不止陈小红这一个孩子。”
陈已矣听了这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眼中一副我早知如此的神色。
陈金宝见两人并没有表示诧异，叹了口气又继续说：“ 哎，这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但是当时大家都是这么个想法，我们...也是没办法呀！”
“你俩虽然是年轻人，但肯定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以前计划生育严的时候，大家为了要个男孩将女孩丢出去的事”。
“当时，我俩结婚后的第一胎就生了个女孩...”
说到这，陈金宝面露愧色，又是叹气又是捶胸的：“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不知道怎么想！就为了要一个男孩，就将第一个孩子给丢出去了。”
郭培听了，眉头皱紧，不可思议的开口：“第一胎都扔出去了？你们这心也真是够狠的！”
郭培虽然没有经过那个年代，但多多少少也听大人们提起过，只要不是双职工家庭，是允许生二胎的，不过得间隔四年以上。
因此，即便是想要一个男孩，第一胎也没有人会把孩子送出去，都会选择生二胎。
若是第一胎就送人或者扔了，是会被大家戳脊梁骨的。
陈金宝满脸的无奈，辩解道：“我也舍不得呀！都是自己的骨肉，谁又舍得扔，天底下哪有狠心的父母。”
“主要是我家这条件你们也知道，根本就养不起两个孩子，所以也是没办法。那孩子若是被什么好心人捡去了，总比生活在我们家这种穷苦家庭日子好过。”
他这话说得陈已矣跟郭培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讥讽。
天底下没有狠心的父母？
这话真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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