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那个事情，不出意外的话，全部都是忍皇在一手操纵的局，而忍皇之所以这么做，便是在掩盖他的最终目的的前提下，让善善看似合理地加入夜小队。
忍皇要让善善跟天机老人学习气隐流功法，最后再让她“无意中”接触天魔流，修炼成战争之书，替他接过诅咒，好让他的两个身体最终能够合二为一。
要不是老人当年将忍皇给杀了，只剩下环神一个残缺之身无法再摆脱诅咒，恐怕她早就受到诅咒分裂成了两个人了。
现在想来，魑魅之所以出现在她的体内，恐怕也并非偶然，那应该是忍皇（或者说是环神）险些把诅咒过度给她而产生的分裂预兆。
最终忍皇死去了没有得逞，于是环神又设局引发了十五年前那场天王之战，想要直接吸取她的气丹。
好在戏姥姥在最后一刻赶到了，环神的苦心谋划再一次破灭。
这一切的一切，最终使得她和希贝的命运纠葛，发展到了现在的地步。
……
“魑魅，我在想，先前要不是三哥出现，我真的把希贝杀了，会怎么样？”
时隔了许久的沉默，善善终于喃喃地发出了声音。
她环抱着双臂，身子忽然有些没来由的颤抖，这一刻，她感到十分地后怕。
（还得是你三哥……）
魑魅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冒出了这一句。
（你要去见一下他吗？）魑魅又问。
善善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照片，以及那个当年看起来有点大，现在已经变得很小的风车，她想了很久，然后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说着话，她慢慢站起身来，转过身再次看向柜子里的阿琴。
阿琴的照片，应该是希贝从那个王国的人口档案里，从阿琴身份证明上弄下来的，样子比她见到阿琴那时候还要稚嫩一些。
接下来，她静静地看着阿琴，看了好久。
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小楼里再次变得空空荡荡，供奉着阿琴的柜子已经关上，那个抽屉也合了起来，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
医院，病房里。
希贝从浑浑噩噩中醒来，他慢慢睁开眼睛，随后终于回过了神，于是他猛然之间坐起。
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感受过的沉重的身体，让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他捂着胸口，大口地呼吸着，现在的他，普普通通，所以他需要氧气，需要大量的氧气以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已经走了，你睡了好久。”
旁边，余老三的声音淡淡传来，然后递过来了一张折起来的信纸。
希贝转头看了余老三一眼，随后目光才慢慢落在了余老三手里的信纸之上。
他慢慢伸出手来，把信纸接了过来。
“我先走了。”余老三说着，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病房里。
他转头看着变得空空荡荡的病房，随后目光才落回了手里的信纸之上。
轻轻地，他将信纸打开。
【我原谅你了。】
信上没有写其他的东西，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他静静地看着这五个熟悉的笔迹，沉默了好久好久。
……
天空之上，寒冷的气流呼呼刮着，魑魅目光迷离地望着前方无垠的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善善已经沉睡了，今天的事情，对她的心神消耗实在是太过巨大，更何况魑魅的存在，她的身体一直处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中，全靠一身修为压制着，此番遇到如此惊心的一段经历，她也确实是累了。
魑魅在海洋上空往某个方向一路穿行，多年前的记忆也不禁涌上心头。
无底之渊那道踩着白色剑光悄然而至的身影，那个用他的决绝与牺牲，突破了魑魅石头一样的坚硬心肠，进入了她柔软内心的人。
时至今日，魑魅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善善自是不提，除此之外也依然只有那三个人。
老人、岚天明，还有一个，那便是臧云云。
当年臧云云还活着的消息，着实在失去了岚天明之后，那段无尽黑暗的时光里，给了她一个极大的慰藉。
她在乎的人，终究有一个还活着。
戏姥姥自从回归之后，便重立了千机堂，改为千机门，寻了一处群岛建立了门派，一心潜修。门中事务，主要还是雅姐一手在打理。
魑魅在海上飞了大半日，这才千机门所在的群岛地界，她在主岛降落了下来，来到了主峰之上。
千机门的山门十分低调，只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牌楼，牌匾上写着千机门三个大字，魑魅远远便瞧见这块牌匾上密密麻麻的兵器划痕，就知道这些年千机门依然在做兵器的生意，而且生意看样子似乎还不错。
牌楼下，雅姐已经笑意吟吟地站在了那里，两边则是站着两排看门的护卫，都在朝着魑魅躬身行礼。
魑魅走上前去，毕竟是善善的恩人，她便也十分讲礼数，朝雅姐行了一礼——“问天宫魑魅，见过雅姐。”
“母亲说你过来了，特命我前来迎接。”雅姐牵起她的双手，看着她那双血红的眼睛，笑着问道：“善善可还好？”
魑魅点头道：“她无碍，只是之前有些事情，心神损耗过大，现在正在休息。”
“快进来。”雅姐点头笑笑，牵着她的手，引着她走进了山门之内：“你虽与善善非亲姐妹，却本为一体，来到这里就当自己家就好，不必拘束。”
“嘻嘻！”魑魅闻言，立刻就顺杆爬，直接挽住了雅姐的手臂，撒娇道：“雅姐，你真好！”
雅姐白了她一眼，有些嗔意，却没有出言责怪，只是心中略有些讶异，暗想善善这个心魔的性格果然是很古怪。
千机门的主峰占地并不大，十数座亭台楼阁掩映山间，景致却是极好，清幽淡雅，与雅姐的性格很像，想必戏姥姥也多半是这样的人物。
二人沿着园林小道一路穿行，来到一个十分僻静处。此处有一座阁楼，臧云云和芸歌儿此时正坐在阁楼外一座亭子里。
他们看见魑魅过来，连忙起身迎接，魑魅松开了雅姐，对臧云云盈盈行了一礼道：“师兄。”
臧云云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魑魅堂堂一个问天宫主，竟会向他行礼，也喊他师兄，连忙还礼。
魑魅又和芸歌儿见过，三人这才坐下。雅姐对魑魅说你们年轻人聊天，她就不凑热闹了，便让魑魅轻便，随后自行离去。
芸歌儿原本和善善已经混熟了，谁曾想现在的善善又是另外一个人，所以她的社恐症又犯了，在一旁坐着不说话，倒是臧云云笑道：“原来当年在梵国的并不是善善，而是你，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善善呢？她现在可还能出来？”
魑魅点头道：“她随时可以出来，不过之前和希贝打了一架，她现在有点累，已经睡着了。”
“打了？”臧云云眼睛一亮，问道：“谁赢了？”
魑魅没想到臧云云听见这件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反而是一脸的八卦，显得很感兴趣。她的脸色有些古怪，停顿了几秒钟，这才苦笑答道：“善善赢了，不过最后打得有点惨烈，希贝……他把自己的气丹都给烧了。”
她这话一出，臧云云有些傻眼，芸歌儿则是大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魑魅。
“很难想象吧？我和善善当时也惊呆了。”魑魅叹息道：“那时我们还完全不知道他这么拼命的原因是什么。”
“别想那么多了。”臧云云忽然拍了拍魑魅的肩膀，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既然过来了，就别急着回去，跟我们一起在千机门住些时日吧，其实这些年来，戏姥姥也一直想要见一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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