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并没有人接沈老夫人的话，沈望秋本想着，家都分了，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沈老夫人要出气，便让她出。
反正拜完年就要走了，瞧着母亲这样，也不会留他们用饭的。
沈老夫人见众人都不说话，只当是沈望秋心虚了，瞬间站上了道德的制高点。
沈老夫人清了清嗓子，突然对着沈璃月道：“听说逸安最近在跟着你学做生意？”
沈璃月并不意外沈老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再加上沈璃月近些日子忙，除了蒋记的铺子她还在管，她手底下的几个铺子都是交给沈逸安打理的，沈老夫人听说这件事也并不奇怪。
所以沈璃月只是如实回答道：“是的。”
沈老夫人便继续道：“你倒是有心，可是你能帮着三房，怎得也不知帮帮二房？”
沈璃月道：“祖母的意思是叫我带着二房弟弟妹妹学做生意？不知道祖母是想让我带着二妹妹，还是二弟弟啊？”
沈老夫人被哽住，素来她就不喜欢大房，这沈璃月跟着蒋氏竟也是牙尖嘴利的。
沈老夫人皱眉道：“你二妹妹都已经出嫁了，如今是何家的人，自然不能跟着你学做生意。你二弟弟也是要读书的，日后还要考取功名，怎得能如你三弟弟一般荒废学业去做生意？”
沈璃月道：“那祖母的意思，是叫二叔跟我学做生意吗？”
沈老夫人很是不悦，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璃月竟然还不开窍。
“你二叔都多大了？哪好跟你学？”沈老夫人道。
沈璃月笑了，这可真是既要又要了，士农工商，商排最末，但行商又有钱，沈老夫人这是既不愿意出人，又想要大房给二房分一杯羹。
果然沈老夫人继续道：“你手底下不是有几个铺子？也该分几个给二房，交给他们打理也就是了。”
沈璃月都气笑了，可真是不要脸到家了，怎么不直接去抢啊？
沈老夫人又道：“你也是要嫁人的，你嫁了人便是熠王府的人了，哪有一府王妃还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你是沈家的姑娘，出嫁以后你手上的铺子也该是沈家的，既是沈家的，分给二房几个，不也是应该的？”
蒋氏本来不打算说话，她原先想的与沈望秋一样，又是大过年的，何必多生口舌是非。
但眼看着沈老夫人越说越过分，蒋氏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熠王殿下欣赏月儿的经商之能，特意来说了，月儿在家中如何，嫁到熠王府还是如何，不会拘束她。况且大楚律法没有说王妃不能经商，月儿经商，便是连圣上都管不着。”
沈老夫人摆了脸，重重的将手拍在桌子上，“大房如今攀上熠王了，是越发不将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了，我不过说一两句，都能搬出圣上来压我了！”
蒋氏也不告罪，也不说话。
沈老夫人见蒋氏没有反应，便指向沈望秋：“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当初有那么多世家大族的小姐你不娶，你偏要娶个商女，瞧瞧这牙尖嘴利的，都欺辱到你母亲头上了你也不管吗？”
沈望秋道：“过去的事母亲莫要再提，何况母亲今日说的确实过了些。都已经分家了，便是月儿的铺子留在沈家，也断没有送到二房手上的道理。”
“好！好！好！”沈老夫人气急，“你们一个个逆子！我如今是老了，不中用了，说话也没人听了。那你们一个个来这里做什么？是为了来气我的吗？！”
“母亲\/祖母息怒。”见沈老夫人真生气了，众人连忙齐声道。
沈老夫人这怒气哪是那么容易平息的，这时候却突然有个人站了出来。
“我……我能跟着大姐姐学做生意吗？”
众人望去，只见沈璃昭从低处站起身来，弱弱的说。
沈璃昭是二房高姨娘所出，高姨娘还是何氏的陪嫁丫鬟，当初何氏怀孕时，便做出给高氏抬了姨娘，何氏当时想着，与其便宜了外头人，还不如抬自己人，用着也放心。
高姨娘本来也如香姨娘一般，每每伺候了沈望宏后便被何氏灌下一碗避子汤，但许是哪次出了错漏，高姨娘怀孕了。
何氏本来容不下这孩子，但高姨娘跪在何氏的面前哭求，说自己愿意永远站在何氏这一边，只求何氏给她留个傍身的孩子，这个孩子永远不会跟何氏的孩子争宠，也不会谋求二房的一分家产，何氏这才点头同意高氏将这孩子留了下来。
所幸高姨娘生了个女孩，何氏觉得也没什么威胁，这么多年除了克扣他们一点月例，到底也没对她们做什么。
高姨娘长相一般，人又老实本分，生下的沈璃昭就跟她一样，也是个软弱不争的性子。
所以今日沈璃昭主动站出来说想跟着沈璃月学做生意，众人都很错愕。
沈璃月也有些意外，问道：“你想好了？”
沈璃昭点点头，“想好了，我愿意跟着大姐姐。”
沈璃昭确实是想好了，从前何氏执掌二房的时候，她跟母亲过得捉襟见肘，如今何氏身子不好，香姨娘代为管家，她们的日子渐渐好了一些，可自己是个庶女，香姨娘和自己的母亲是没有身份来过问她的亲事的，快要及笄了，她每日都在担心，怕父亲错了什么糊涂心思将她嫁到什么官老爷家里去做姨娘，所以她也想跟着沈璃月，若能赚回点银子，一可改善母亲和自己的生活，二来叫父亲知道自己还有些价值，不会将自己随便嫁出去。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沈璃月知道沈璃昭的性子，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沈璃月向来觉得，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立起来了，才能无所畏惧。
既然沈璃昭自己提出来了，沈璃月也没什么不答应的，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但沈老夫人素来也看不上这个孙女，本来就是庶出，平日里也没个动静，就像不存在似的。如今突然跳出来说要跟着沈璃月，也不知是不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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