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姬若黎注视着，江荣婉只能含含糊糊的点头。
她本想上来先为姬若黎退婚的事情哭一哭，然后转话头到嫁妆上，按照以往的惯例，姬若黎会邀请她挑选一些东西带走。
她就能补一下自己的小金库了。
可偏偏被姬若黎打了岔。
江荣婉只能收起之前的唱念做打，语气多了警惕和试探，面上倒是神态自若的很，“若黎，你当真不觉得难过？”
上一世在诸多势力觊觎机缘之下，江荣婉还能甩锅姬若黎，并且找到机会坑杀了姬若黎让秘密烂在肚子里，她的谨小慎微几乎是刻在骨子里面的。
姬若黎嗯了一声，语气似有不解，“我徒弟比庄通年轻，比庄通好看，比庄通天赋高，丢掉一个庄通换一个徒弟有什么好难过的？”
庄通他配吗？
江荣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她将目光落到了玄祁的身上，脑中飞速的将他和庄通一比，顿时心中大为懊恼。
但凡玄祁有庄通十分之一的身家，她都要和姬若黎抢一抢的，偏偏是个靠姬若黎吃饭的小白脸。
也难怪姬若黎根本看不上庄通那个熊包！
“是啊，若黎讨回了嫁妆之后，确实有拒绝的底气了。”
江荣婉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两幅面孔切换的流畅自如，“不像我，想要什么资源都只能自己拼。”
玄祁收手走过来道，“江师姐说笑了，你的资源不大都是找师尊伸手要的吗？听闻江师姐修行至今，万兽山脉都没去过一次。”
他黑眸幽沉。
明明说好这一回叫江荣婉踩到他们陷阱里，不节外生枝的，可玄祁见这家伙不要脸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回一句嘴。
江荣婉哎呀呀了几声，装模作样的泫然欲泣，“玄师弟刻千万不要误会我……不然我……呜呜呜……”
说着她的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不然大家都以为我是上门打秋风才能活下去的话，我江荣婉的名声可就要跌到谷底去了。”
玄祁嗤笑，跟着哎呀呀，“这……原来江师姐不是靠着打秋风才能活下来的？”
他叹息，“看来宗门中的弟子对师姐多有误会啊。”
江荣婉泪眼莹莹的看向姬若黎，“若黎，我真不是为了打秋风才来见你，我只是在心疼你……”
玄祁被江荣婉这语气，恶心不行。
姬若黎只觉得头疼。
左边看看玄祁，右边看看江荣婉。
这场景，好像不在之前预设的范围内……
和小祁儿之前说的话不一样。
说好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现在这掌显然是握不住了。
插科打诨，九曲十八绕，山路十八弯……
江荣婉比庄通有脑子太多，想要将她打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绕得姬若黎的脑壳疼，到了后头几乎都是玄祁在和江荣婉打着机锋了。
当然，最后江荣婉还是被姬若黎送了一本书册打发走了——
地阶法诀，《冥血祭天》！
条件足够的时候《冥血祭天》的威力甚至碾压天阶。
看着江荣婉的身形消失在远处，玄祁笑了笑，“黑锅甩出去了。”
“师尊，以后无论谁问起，姬族的血脉之人只能是江荣婉。”
姬若黎点头，心中无比熨帖，“好。”
她本想提前杀了江荣婉，可现在她需要一面盾牌。
《冥血祭天》是姬若黎状似无意的和萧逸提起，然后萧逸投桃报李送来的一本烂大街姬族法决——《冥血祭天》。
上一世姬若黎也在大世界当中买过这本法诀。
它在大世界已经成了烂大街的玩意。
只因这《冥血祭天》乃是伤敌一千自损三千二的奇葩法诀，外头的各大势力修炼之后被《冥血祭天》恶心的不行，干脆就扔到各处去允许旁人花钱刻录。
这东西品阶虽然高，但实打实的算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在大世界双方对战的时候，姬若黎见过很多的修者在战败的时候会掏出《冥血祭天》然后大吼一声“同归于尽”。
如此一来基本上只要不是生死之敌，都会放对手一条生路，就生怕对手一波把自己也给带走。
玄祁目光深深。
这本姬族的法决给江荣婉了，如果江荣婉和上一世的行动轨迹相同，那么不知道上一世追杀姬若黎的那个灵王会不会来。
“我倒是希望玉泽灵王还能过来一次……”
玄祁笑了笑。
曾经他受的苦，江荣婉要是能够再经历一次的话，倒是极有意思。
姬若黎浑身一颤。
小祁儿……
想到玉泽灵王出现的时候，姬若黎心中复杂的不是滋味。
上一世玉泽灵王出现后她自顾不暇，只来得及匆匆忙忙的划清了自己和玄祁的关系。
生怕那些人找麻烦找到玄祁身上去，除此之外就再也没给玄祁安排其他退路了，这才使得小祁儿之后在人间活得如此艰难。
在玄祁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姬若黎却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什么灵王？”
玄祁自知失言，收敛了笑容，“没什么。”
转而道，“冥血祭天……虽然是一次性的东西，但是姬若黎你也修一修。以后要是穷途末路，就拉着对手一起死。”
姬若黎嗯了一声，低下头的一瞬间双目之中的泪水却差点坠落。
上一世她得了这冥血祭天的法决，却没来得及修行就被江荣婉逼入雷劫之谷了，要不然她至少还可以拉着江荣婉一起死。
“一起修行，若是你我师徒被逼得穷途末路，那我们一人拉着一个，黄泉路上不孤单。”
姬若黎说话的时候鼻音还挺重。
玄祁蹙眉目光略显茫然的打量着她，“你哭什么？”
姬若黎的喉头微微的滚动着，“就是……就是一想你我师徒二人有一日会陷入穷途末路就难过的不得了。”
玄祁张了张嘴，叹道，“只有没有实力的人才会陷入穷途末路，姬若黎，好好修行。”
姬若黎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痛苦了，“可是小祁儿，你我现在就是处于没实力的那拨人当中的最底层啊……”
她很不高兴的又拎起锤子去悄悄打打了起来。
玄祁看着她一边一副要掉眼泪的柔婉模样，一边又哐哐哐的抡着大锤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已然月上中天，如水的月华从天空之上倾泻而下，硕大的明月好似近在眼前，竟是将峰顶上的一切照耀得分毫必现。
玄祁看了姬若黎一会儿，冷不丁的开口，“姬若黎，我听说幽冥坊市里面有一处销金窟？”
咔——
大锤子的把手一下断在姬若黎纤细柔嫩的小手之中，她笑容温婉柔美，让人忍不住的心生信任之意，“小祁儿，你偷偷告诉为师，是谁告诉你的？为师不告诉别人。”
玄祁扫了她一眼，没什么诚意的说，“庄通。”
姬若黎啊了一声，遗憾的叹道，“那这个暂时杀不了……”
玄祁目光微闪，“秘境开启之前带我去一趟幽冥坊市。”
姬若黎恍惚点头，只是眉宇夹的死紧，“好。”
小祁儿该不会是想夺去庄通在销金窟养的“瘦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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