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后，陶月微本想跟黎、卓两人分享袁宁可能大批量订货这个消息。
但走到宜阳胡同时她脚步顿住：“算了，还是等他上门交定金了再说，万一没来空欢喜一场不好。”
回到家中，池缙正在喂小元宵吃饭，十七跑过来快乐的冲她摇晃尾巴。
“跟宋师傅聊的怎么样？”
“挺好的，过阵子宋师傅会给出一套修复方案，确定没问题的话就能动工了。”
池缙点点头：“卖货我这边联系上了两个人，都很能说会道，周末我叫到家来你见一见？”
“好啊，卓小二的同学也是两个人，搭配起来分成两个摊位正好。”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汽车的声音，他们俩齐齐朝院门口望去，池定年迈步进入院中。
池缙问道：“定年，你怎么来了？”
池定年转身看过来：“小婶婶，三叔打电话回来让我知会你一声，陶霜夫妻平反了。”
“怎么可能？”陶月微眉头紧蹙：“他们的案子是铁证，怎么可能平反？”
“三叔说最近不少类似案子都在重新复核，其中很多都被判定量刑过重。
陶霜夫妻的案子因为上缴补齐赃款，7年劳改变为2年，如今劳改时间已经够了。”
陶月微咬了咬牙吐出一口浊气：“行，我知道了，定年，谢谢你专门跑一趟。”
池缙将女儿放到婴儿床上，揽着她的肩膀。
“媳妇，看开些，就算陶霜夫妻劳改结束回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叹了口气点头道：“我会一直盯着他们，他们最好祈祷不要再被我抓到把柄。”
“这事交给我，你安心学习，跟黎南珍他们做生意就好。”池缙承诺。
陶月微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阿缙，谢谢你这么包容我。”
池缙笑着说：“媳妇，其实你记仇的小模样挺可爱的，我很喜欢。”
“少来，别哄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池缙柔声道：“你凶一点，别人才会畏惧你，不会打欺负你的主意，这样很好。”
她回身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然后快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阿缙，有你真好。”
看到她心情好转池缙松了口气，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媳妇……”
陶月微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伸手在他胸前拍打两下：“哎呀，你个流氓，天还没黑透呢！”
“哈哈。”屋里响起池缙爽朗的笑声。
*
一晃两天时间过去，袁宁拿到了陶月微的简单资料。
吕成粗略看过一遍后大笑出声：“好啊，真的太好了！”
袁宁不解：“哥，你觉得哪里好？他们这个背景，咱们可占不到便宜。”
“一点点眼前利益根本算不了什么，人家能带着咱们看清风向才是最重要的。
你别看这半年多市场管理松动不少，但只要上头一天不允许个人做买卖，咱们就得时刻提防着风向变动。
跟陶同志搭上线，关键时刻她的消息能救兄弟们的命，懂吗？”
袁宁默默点头：“哥，我明白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吕成拍拍他的肩膀：“小宁啊，哥今天是真的很高兴。
陶同志都能开始做买卖，我感觉咱们像老鼠一样阴暗躲藏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袁宁身子一震，态度认真几分：“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对方处好关系的。”
*
周日上午，袁宁便带着定金来到柳树胡同，可惜陶月微一家去大院看望池家二老不在家。
钱婶听他说要谈牛仔裤生意，便将人带到宜阳胡同。
“袁同志，你确定你要订1000条牛仔裤？”黎南珍惊讶问道。
“对。”袁宁从包里掏出几沓现金：“按照陶同志的要求，30%定金我已经准备好了。”
卓向阳反应速度很快，赶忙张罗道：“来来来，咱们坐下慢慢聊。”
黎南珍给他倒了杯茶，将陶月微画的设计图放在桌上。
“袁同志，我们新一批牛仔裤总共有四个版型，男女款都有，每种又分大中小三个尺码，你先选一选，确定一下每款的订货数量。”
袁宁拿起设计图看了两眼便放下：“不用选了，劳烦二位帮我按照款式尺码配齐就好。”
签订好书面订货协议，三人简单聊了几句，袁宁留下联系方式后主动告辞离开。
关好院门，黎南珍用力握住卓向阳胳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1000条！是1000条啊！”
卓向阳吃痛，默默将胳膊抢救回来。
“陶小陶可真牛啊。”他感叹一声问道：“媳妇，咱们是不是得跟她说一声，华兴厂和霓霞厂的订单都得增加。”
“对对对，快收拾一下，咱们去大院找陶陶。”
池家小院，沈老太太逗弄着小元宵嗔怪道。
“微微，下回你们两个周末没时间，就把小宝送我这，也得让人家小钱休息休息不是？”
陶月微连忙应道：“妈，我记住啦，下次一定把小元宵给您送过来。”
沈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上周日忙了一天生日没怎么庆祝吧？我叫小刘中午做了好吃的给你补上。”
上周日3月12日是陶月微21周岁生日。
他们四个忙了一天，只在晚上盘账吃宵夜时简单庆祝一下，在她心里，牛仔裤销售一空便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可她没想到沈老太太还将这事挂在心上：“妈……谢谢您。”
“这有什么好谢的？最近又要学习又要张罗生意累不累？”
“不累。”陶月微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妈，我们的牛仔裤挣了好多钱，这里面可有您一份功劳。”
“哈哈，真的吗？”沈老太太有点不信：“微微，你可别哄我开心。”
“我哪儿能哄您啊。”她凑过来耳语道：“这批的200多条裤子我们一天就卖完了，现在又重新订了3000米布。”
沈老太太震惊过后握紧她的手：“微微，这事儿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别张扬惹人嫉妒。”
她微笑着点头：“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如果牵扯进牛仔裤生意中的每个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丁关的华兴厂就靠着生产牛仔布起死回生，霓霞厂这边也因为牛仔裤效益提升不少。
时间久了不好说，但是短期内三个牛仔内部不会出现大问题。
午饭过后，黎、卓两人上门时，陶月微正在跟陆虹雨几人打麻将。
她在客厅扫视一圈选中目标：“元思，你过来帮我打两把。”
出了院子她笑着问：“你们俩今天不是不回来吗？出什么大事了？”
黎南珍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上午有个叫袁宁的人找上门，一口气订了1000条牛仔裤，30%定金都付了！”
“他动作倒挺快。”陶月微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来订单了还不好，干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卓向阳直入主题：“咱们订的3000米布只够做1400多条牛仔裤，一次批发出去1000条，是不是应该跟丁姐夫说一声追加订单？”
“是啊。”黎南珍摆出数据：“咱们雇佣4个人分成2个摊位，剩下400多条裤子不到一周就断货了。”
陶月微问：“你们觉得这次订多少布合适？”
卓向阳比较激进：“咱们生意这么好，我寻思干脆一次订个米慢慢加工，省的来回折腾。”
黎南珍不同意：“订这么多布咱们手上的钱全压在货上面了。”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陶月微沉吟片刻后说：“牛仔裤暂时还没有竞争对手，适当囤一点货灵活变动是可以的。
但是一次压太多钱也不好，这样吧，我们就再定7000米，跟之前的3000米凑足米如何？”
“行！”黎、卓两人同时点头。
“好，那我现在去给丁姐夫打电话，今天第一批布出货，他这会儿应该在厂里。”
丁关接通电话笑呵呵地说：“小陶，你订的3000米布已经发车，估计再有1个小时就能运到霓霞服装厂，你记得验收啊。”
“这么快？”陶月微吃了一惊。
“生产第一批布时候工人还在熟悉工序流程，这次大家都是熟练工又是三班倒速度自然就快了。
现在我们厂已经把牛仔布的生产工序加入常备列表，以后你再要订货，3到4天就能出货。”
丁关笑呵呵解释完才问：“小陶，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瞅了眼打麻将的几人，捂着话筒说：“姐夫，我要再定7000米布，定金和3000米的尾款我下午一起汇给你。”
“什么？！再定7000米！”丁关声音颤了颤：“小陶，你确定吗？”
“我确定，姐夫，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陶月微跟池缙打了声招呼，和黎、卓两人一同前往霓霞服装厂。
验收完新一批布料，陶月微又去打版间检查其他几款牛仔裤的样衣。
确认过后她笑着说：“李叔，样衣没有问题，接下来要麻烦你咯。”
李副厂长笑着打趣道：“小陶，你们这生意挺红火啊，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是我们厂的大客户。”
她唇角微微勾起：“李叔，要是我再下一批订单，你能不能多腾出一批工人帮我赶赶工？”
“哈哈，还真叫我说中了？”李副厂长笑道：“我们厂上一个大订单刚交付，工人确实还都闲着。
不过你们的量要是不够，我们还是要接新订单的，这个你得理解一下。”
卓向阳伸出手比了个巴掌：“加上之前签的1500条，一共5000条牛仔裤，这个量够不够？”
“小卓说的真的？”李副厂长诧异地看向陶月微：“要是5000条，那我确实可以分给你们两个完整车间。”
她肯定点头：“5000条牛仔裤，下一批布周四或者周五就到，李叔，您看看咱们这边大约什么时候能交货？”
“这样的话……”李副厂长犹豫一下：“第一批这1500条周四交货，剩下的3500条面料到后一周交货，如何？”
“成交！”陶月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现在去把补充订单签一下？”
之前黎南珍来签订单时已经预付了1000元定金，这会儿他们又补了2000元定金，将牛仔裤的生产问题确定好。
从霓霞厂出来，他们又去邮局将3000米牛仔布的尾款3780元和今天新订的7000米定金3780元一起汇给华兴厂。
黎南珍摸摸变瘪了的包：“短短半小时，花掉快元，我的心好痛。”
陶月微笑着安抚道：“想想这元很快能让咱们翻十好几倍赚回来，这下还心痛吗？”
这米布至少能做出4900多条牛仔裤，顺利销售出去，利润至少元以上。
“哈哈。”黎南珍抱着她撒娇：“陶陶，原来你说的年前让我俩成为万元户是真的，我好爱你哦。”
卓向阳激动握拳：“陶小陶，不不不，我得尊称喊一声陶姐，陶姐，以后你指哪哪儿，我绝无二话。”
陶月微瞥了他一眼，挽着黎南珍胳膊：“瞧他这样儿，跟十七像不像？”
“哈哈哈。”黎南珍笑着替自家男人说了句公道话：“陶陶你信不信，要是别人有这机会跟着你干，绝对比卓小二狗腿的多。”
“媳妇，还得是你。”卓向阳竖起一根大拇指。
三人说说笑笑一起到大院后各回各家，吃完晚饭一起返程回到学校旁住处。
*
周一早上来到教室，同学们全都聚在一起讨论上周六3月18日刚刚开幕的全国科学大会。
班长崔运拿着报纸大声朗读有关会议内容的报道。
“要正确认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正确认识为社会主义服务的脑力劳动者是劳动人民的一部分，这对于迅速发展我们的科学事业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同学们听的热血澎湃，过去十多年里，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在从事体力劳动。
因着对知识的渴望他们考入大学，如今又听到这番讲话，领导肯定了脑力劳动者的作用，他们的学习劲头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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