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产期前一周，闻知意就已经住到市妇幼去了，VIp房住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伙食也不错，味道也在线，五谷燕麦粥，焗鲜百合，滑蛋牛肉，清蒸鲈鱼...
不太精致的下午茶每天也有一顿，大多数是一些粗粮糕点和应季水果，不多不少，给准妈妈垫垫肚子而已。
其实这些还好，最让闻知意欢心的莫过于VIp房是有小隔间，迟兰和贺雅芝自从前两日来了临安后就陪着她一起睡在这。
蒋珣不顾她的命令强行睡在沙发上，言之成理地说陪产。
闻知意见拗不过他，只能随他便，不过每天晚上起夜看见蒋珣就躺在对面时，即将生产的紧张多少也能消散一些。
这一周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以闻知意为中心，对她千依百顺。
可距离医生给出的预产期已经过去三四天了，闻知意的肚子依旧不见发动。
“没事，预产期错后两周分娩属于正常现象，平常心就好。”主治医师早上又过来例行检查了一遍，“放心，孩子很健康。”
“你看，妈咪说了吧？”迟兰面不改色地坐在一旁给闻知意削苹果，“你老妈我可是过来人，当初生你弟弟也是晚了七八天的。”
“是啊，知意，别担心。”贺雅芝在给她浮肿的腿脚按摩，“妈妈当初生蒋珣的时候也是晚了几天，很正常。”
“咱不怕，昂。”
闻知意撇了撇嘴，接过迟兰的苹果咔咔啃起来，“爸爸跟知川什么时候到？”
爸跟姥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自己的亲爹怎么还没出发？
“今早七点的飞机，早就出发咯，蒋珣去接他们了。”她解释着，笑道：“知川昨天才期末考完，昨晚上回到家就立刻收拾东西说要来看姐姐了。”
“那成绩单啥的都不拿啦？”
“不拿了，到时候班主任跟我发消息告诉我就行。”
“别说，你弟弟上了高中之后生性了很多。”迟兰又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分了贺雅芝留了半块，“一点也看不出以前中二的模样。”
“是啊。”贺雅芝也在附和她，起身去洗手，“我现在对知川的印象还是早几年前在我家烤肉店第一回见面那次，明明瞧着挺瘦的，吃的倒不少。”
闻知意点头，撑着自己起身下床，“他一步入青春期就好能吃，一点也不比成年男性差。”
小大胃王一个。
迟兰刚想去搀扶她，赫然发现闻知意的裤子湿了一小团。
作为过来人的她并不认为女儿是失禁了——而是破水。
贺雅芝洗完手回来，嘴巴刚叼上好姐妹兼亲家给她削的苹果就被喊住了，“雅芝姐，去叫医生，知意好像破水了。”
贺雅芝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连忙去摁床头的呼叫铃。
闻知意死死抓着迟兰的手，“我这是...要生了？”
“没事，没事，放宽心。”迟兰搀扶着她去卫生间，“现在肚子疼不疼？”
闻知意摇头，要不是迟兰说，她都不知道自己破水了。
放完水回来的她正好看见贺雅芝在打电话给蒋珣说她破水的事情，“你接到亲家他们了吗？”
“赶紧的，你媳妇儿破水了，先回来吧。”贺雅芝把手机递给闻知意，“来，你跟他聊两句。”
“喂——”闻知意擦了擦眼角，哽噎道：“要不你先回来妇幼这里吧？让我爸爸和知川打车来就行。”
晋升当父母这样的人生大事，她想蒋珣陪在自己身边一起见证。
蒋珣当初还想进产房陪产的，只不过被闻知意厉声正色给拒绝了，没别的原因，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蒋珣听到她快生的消息，方向盘都快握不住了，即将驶出市郊外的车打了灯就往市中心赶，“我现在回来，让裴东去接岳父他们。”
“不挂电话好吗？”他想听她的声音。
闻知意红着眼笑了，“好。”
她也不想挂。
就这样，两人保持电话通畅聊了一路，直到蒋珣再次出现在闻知意的面前才挂断。
“怎么样？”男人快步跑到她面前，大掌轻轻覆上她的肚皮，“疼吗？”
“还好。”闻知意摇头，“现在才开了一指，医生说还要一段时间。”
蒋珣薄唇紧抿，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先是亲亲她白嫩的手，然后是脸，再是唇，“不怕，我在。”
闻知意反握他的手，轻声道：“我不怕。”
不怕是不可能的。
宫缩越来越厉害，疼痛感也直线上升，闻知意额间渗出丝丝冷汗，就连强颜欢笑都做不了。
所有人看在眼里，急得跟什么似的，尤其是迟兰，早已眼泪汪汪。
躺在病床上呻吟的人是她女儿呀，她辛苦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掌上明珠。
她跟老闻那么漂亮可爱的心尖宠，今天也要当妈妈了。
迟兰背过身擦泪，可千万不能让小哭包看见了，不然闻知意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
闻知意也不想让给他们担心，能忍则忍，后来打无痛才好受多了，她这才有空去看蒋珣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通红一片——那是她掐出来的。
“不疼。”蒋珣反过来安慰她，“我这哪有你的万分之一疼？”
闻知意扯了扯唇，指腹摩挲着他的手，“那大家一起疼就好了。”
一直到她要进产房，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才堪堪分开，闻知意含着泪瞪他，话带哭腔，“我要是出来看不到你，蒋珣你就死定了。”
“好，我就在这不走。”男人颔首，目光依依不舍，同样闪烁着泪光，“老婆你放心，我等你出来。”
看着慢慢掩上的手术室大门，然后是骤然亮起的大灯，蒋珣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开来，无力地从墙上滑落在地。
蒋国涛他们跟闻言两父子恰好在机场遇上了，一起赶来医院看见的就是蒋珣耷拉着脑袋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有那指节发白的双拳。
闻言本想拿他撒气，看他这样还是算了。
室内室外一片静谧，只有他们为了缓解内心焦虑而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一直坐在地上地上的男人猛地向门口走去，突然起身供血不足还让蒋珣晃了一下，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蒋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我女儿怎么样了？”迟兰跟贺雅芝也握着彼此的手，担忧的不行。
看一家人着急的神情，医护助理先报了闻知意的平安，“产妇状态很好。”
“恭喜你们喜提千金，3200克，十五点一十九分出生的。”
蒋珣松了口气，浓眉依旧紧锁，“那我老婆怎么还不出来？”
“再观察半个小时左右就出来了。”护士有些语塞，他们是不是没注意到她手里推车的小婴儿？
“很漂亮的女孩。”她将手中的推车再度推到他们面前，“别看她现在红彤彤的，以我接生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过个几天消下去就好看了。”
“抱抱她吧，一会小朋友也要送回病房去。”
贺家人看的眼热，却依旧没有上前，他们打算让迟兰跟闻言抱过了再上去抱。
迟兰把外孙女抱在怀里，眼泪流淌到鼻尖，“像，像，跟知意刚出生那会一模一样。”
闻言也红着眼站在她旁边，重重点头，“对，像知意。”
迟兰抱着孩子看了好一会才走向蒋珣，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臂弯，“你们俩父女的第一次见面，抱抱她吧。”
蒋珣全身僵硬，手脚发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抱孩子，全凭一股劲僵在原地，后来还是迟兰跟贺雅芝轮番上阵齐教导才稍微体会到一点初为人父的欣然。
看着臂弯里的红色小猴子，男人眼中的慈爱全然溢出。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跟知意的女儿。
他垂下头，拿自己高挺的鼻尖去蹭了蹭小宝宝的鼻子，柔软的触感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蒋珣知道是真的。
男人紧阖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真好，真好啊。
他姑娘给他生了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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