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各部司也已经封印了，只留少数人员值守。
今日廿八，何文双不需要值守，他早早去了自家馄饨店帮着娘子将店面关了。
今年中旬他就将娘子和岳父接来了京城。
在朝不便开店，他是以岳父的名义开的这间馄饨店，店里也是他岳父和娘子操持。
如今小店已经做出了些名气，虽不算火爆，却也颇有盈利，加上何文双的俸禄，足够一家在京城生活。
他在家已经没什么近枝亲戚了，他娘子那边也只剩了岳父。寻常元旦等七天休假时间也不够往返，所以他也就没有返乡。
前日韩主事约他和陆主事廿八一起小酌一杯。
原本他与韩主事、陆主事也就是公务往来，倒是因为秦云何的事，几个人如今已经是熟识。
其实即便韩主事没说他也猜到为何会约他们一起喝酒了。
想必是因为秦云何办得那件惹得陛下都震怒，火速批红的案子。
本朝以孝治国，那金标竟然杀妻弑母，罔顾人伦，残害多条人命，骇人听闻。
更不可思议的事，这案子竟然最开始是从一个通奸案上查出来。
而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叫绝的是，整个案子查办中，并无刑讯逼供。
证人、证词、推导过程无不让人信服。
何文双又是笑着摇摇头，真是没想到秦云何上任就搞了这么大个案子，但是细想想又确实是他能办出来的事。
听说吏部某位大人评价他憨气，而这推官也是指定给他的。
如今想来这评价和这职位，实在都很合适他。
这份儿认真和心无旁骛，何文双也是有些佩服的。
等他到了约好的酒肆，正赶上两个主事双双走来。
何文双拱手道：“韩主事、陆主事。”
“我们提前过来，没想到文双也来得早啊，哈哈”陆主事道：“走，许久未聚了，今日要痛饮。”
三人说笑着上了酒肆雅间。
酒菜未到，三个人先聊了起来，果然陆主事一开口便是秦云何。
“你们都收到云何的信了吧？”
虽然是问句，但显然不是询问。陆主事问完呵呵笑着继续道：“这小子，信里拉拉杂杂说了许多，竟然都没一句提那弑母杀妻的案子。”
韩主事捋捋胡子，赞赏的道：“云何一向不显山不露水，事情做得却是用心得很。”
“哈哈，让我说这推官还真是适合他。”
何文双也笑道：“云何性子较真儿，心思又正，确实很适合做推官。”
“这要是我们看，大概也就是围着那妻子到底有没有通奸和谋害亲夫查了。谁能想到，云何初出茅庐，竟然挖的这么深。”
陆主事知道何文双也是扶余县人，想到那金标是当地的乡绅，何文双没准认识，于是问道。
“哎，文双，这金标听说是个乡绅，你见过吗？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文双道：“不止见过，我们还认识。之前我中举，他还曾托人牵线结交我与云何。当时只觉着这人温文和气，若是我的话，轻易大概想不到他会做出那样让人惊骇的事。”
甚至，何文双想，没准因为之前有一番交情，他虽也会查，但是大概率会点到为止。
陆主事一手托着下巴挠了挠，道：“没想到云何看着傻乎乎的，竟然能看破这人伪装，哈哈哈。”
韩主事白他一眼：“什么叫云何傻乎乎，那叫勤谨专注，这可不是给你抄录的时候了。”
陆主事又哈哈笑起来：“傻乎乎是夸他没歪心思呢，哈哈哈……”
何文双也忍不住笑起来。
……
很快酒菜上期，几人推杯换盏说说笑笑，又聊起了公事。
韩主事问起：“你们吏部是不是有个员外郎丁忧去了？”
陆主事笑道：“怎么，你看上我们部司员外郎的缺啦？”
韩主事没好气道：“我看什么员外郎的缺，我意思你大概过完年要升升了。”
陆主事呵呵笑道：“别说我升了，过完年你估计也能升一升。你不知道吧，你们那边员外郎，上了几次折子，想要因病致仕，估计过完年也能批下来。”
韩、陆二人在主事任上也不少年了，这一次有缺，大概率都能升一升。
何文双也替二人高兴，举杯恭喜二人。
一盅酒下肚，陆主事感叹道：“这上面有了缺，下面人升上去，缺才能放出来。到明年又有一批还在学习行走的进士能授官啦。”
何文双突然想起来，便问道：“诶，那冯宝出和秦伟来如今在哪，授官了吗？”
学习行走的进士并不会轮转到翰林院，何文双也没怎么再注意那俩人。
一提这事，陆主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那秦伟来能授官才真的见了鬼了。抄录错漏百出，就想着钻营，还整日牢骚满腹。现在各部司都烦死他了，我看有缺也难轮到他。”
韩主事显然也见识过这个人了，也是连连摇头。
“那冯宝出呢？”
说到冯宝出，韩主事倒是评价好了不少：“冯宝出还算中规中矩吧。虽然没有云何手快，但分给他的活也还算用心。我看他现在也不怎么跟秦伟来来往了。”
陆主事道：“我看估计他也是怕了秦伟来……”
也是，那样的人，在官场，谁不怕呢。
吴府
吴同获看着手中的信额角抽了抽，表情几经变换，最后被气笑了。
送信进来的管事莫名其妙，小心的问道：“老爷，怎么了？”
吴同获将信往书案上一丢，哭笑不得道：“这个老顾，这些年也不见给我写封信，难得写个信竟然就是为了显摆他弟子的。那案子都递到皇上跟前儿了，我还能没听说吗？”
说着又拿起那封信，再次被气笑：“顾知候官都没见他这么上心，为了个弟子又是送墨又是写信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吴同获还是挺欣慰的。一个是欣慰老友终于想通了；一个是欣慰那秦云何总算没叫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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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古代死刑，尤其很恶劣的那种案子是需要皇上亲自批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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