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目前看，皇嗣是被戕害的无疑，皇后为何不想继续查？是漠视皇嗣性命……”
卫妩来了精神，登时站起身，怒指白秀继续道：“还是有什么要隐瞒的原因，或是要袒护的人？！”
白秀落座，在一包金瓜子中抓了一把。
“要继续查，就得从这些‘酬金’查起，里面有哪些宫的，全都抓去审问，一个不落地审。”白秀从中捏起一颗金瓜子，眯起眼细细观察。
“呦！卫妹妹的承乾宫，标识是金元宝，这里面也有呢！”
白秀手掌托着金瓜子，递向卫妩：“这里面也有凤栖宫的。若查，本宫和卫妹妹务必也得去过一趟刑罚，才能服众！”
卫妩盯着金瓜子，怔怔地不应声。
“本宫不愿受刑。”白秀把金瓜子抛回袋子里。
“先前，小钱子说杜如海不像自尽，倒像被人勒死的。可单看死状，推敲死因，应该交给刑部仵作。”
“本宫觉得不可听信小钱子之词，毕竟他连那碎布是怎么捡来的都说不清楚……”
“……”小钱子叩首在地，头皮发麻，此刻恨不得一头扎进地底。
白秀瞟了一眼，唇角微弯起弧度，继续道：
“牌子上有毒，导致皇嗣在腹中丧命，此为直接原因。掌管牌子的人是杜如海，他便是有最大的嫌疑，既然死了，便是畏罪自戕。”
“卫妹妹为何一定要说，杜如海是受人逼迫？还猜到东宫那边去了？”
白秀看向卫妩，莞尔一笑，卫妩语塞哑言。
“在杜如海的衣柜里发现太子蟒袍……如果不是杜如海想私藏，那便是有人想陷害栽赃！无论如何，此事与太子绝无干系！”
白秀望向众嫔妃，沉心静气道：“本宫还是那句话，失子已成定局。”
“昨日经历无助痛苦，还没让你们想明白？在这个宫里，能救你们的只有皇上！”
“皇上的旨意，听着或许会心寒，可仔细想想，你们能活，是不是也因为那道圣旨呢？圣意难测，可皇上心里，是有你们的！”
“孩子没了，你们难过，皇上也难过。”
“妹妹们早点恢复身体，尽快侍奉皇上，再得皇嗣傍身，才不至于在宫里，在你们家族里失去地位！”
“并且，关于此事，皇上那边可没说要下令彻查……”
白秀悠悠叹了口气，借故瞟了一眼卫妩：“本宫全凭皇上旨意行事，怎敢越俎代庖？故而，不敢查！”
卫妩手指狠狠掐进扶手。
底下的嫔妃中，有一人由侍婢扶着站起身。
她面向白秀，微微屈腿行礼，眼中含泪，嗓音沙哑：“皇后娘娘，臣妾萧香在，贵人位，主流云殿，拜见娘娘，娘娘万福！”
“请容臣妾说几句。臣妾在两年前也失去过一个孩子，夏日怀上，秋日夭折。”
“那次，臣妾知道是谁害的，求告过多人，可是没人理会，甚至连皇上都漠然处之……”
“害臣妾孩儿的主使，她还好好的活着呢！”萧香在的余光狠狠剐了一眼颜贵人，继续道，“那次，连个行凶的都没被惩处！”
“所以这一次，无论杜如海背后有没有人主使，臣妾都无力去追究了。”
萧香在缓了口气，紧紧抓着侍婢的手撑下去，继续道：
“皇后娘娘说的对，皇宠加身，诞下皇嗣，才不至于在宫里，在家族里失去地位。”
“请恕臣妾不想在这继续当个观客，臣妾要回宫休息，养好身子，继续熬！”
“熬下去，等着看，恶人自有恶人磨的下场。”萧香在拍了拍侍婢的手，借由侍婢搀扶向垂花门走去。
一众嫔妃屏气凝神，忽而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们战战兢兢，偷瞄卫妩。
卫妩小指穿戴的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刮挠扶手。她沉着声音，语气冰冷：“萧贵人，本宫允许你走了吗？”
萧香在脚步一滞，缓缓回过头，望向白秀。
“……”
白秀斜睨卫妩，压低声音道：“卫妹妹糊涂，少个人在你宫里用膳，你能省多少呢！”
继而，她望向一众嫔妃，扬声道：
“本宫陪着卫皇贵妃，她是个好脾气的，想来不会为此发作刁难。同萧贵人一样，想早些回去歇息的，无需顾忌，尽快回吧！”
“……”
须臾过后，只有萧香在一人离开。
卫妩勾起唇角：“怎么办呢？皇后娘娘，她们不敢走，都有顾忌呢！”
白秀端起茶盏，豪饮一口。
话说多了，嘴干。
她放下茶盏，又斟一杯，不甚在意道：“不走就罢了。想是承乾宫的午膳精美，都想留在你这用午膳咯！卫妹妹，破费了。”
卫妩当即抓住机会，反唇相讥：“一餐而已，多少人来本宫都供得起，承乾宫有的是！”
···
【东宫】
毛笔尖杵在纸上许久，墨洇湿纸张，往外扩散，晕成了一个渐淡的圆。
南宫凌呆愣许久，才张开口：“她去承乾宫，为我开脱？”
三尺一个劲儿的点头：【我去凤栖宫请她过来用膳，宫人却说她在承乾宫，承乾宫那女人很坏，我知道你会担心，所以我就去飞进去，偷偷盯了一会儿。】
【我见她平安，还笑呵呵的喝茶吃点心，便放心回来了。】
南宫凌把笔搁到笔架上，垂下眼睛，收拾纸张。
“我从没担心过她，以后不许乱讲。”
三尺抠抠额头，努起嘴后点头答应。
见南宫凌起身，三尺对他比手语道：【皇后娘娘准备在承乾宫用午膳。小主子，别等她了，胡辣做好了饭，马上就能端过来，我们先吃吧！】
南宫凌绕开案几，步子略急：“你吃吧！我去趟承乾宫。”
三尺一听，急忙跪滑扑去，抓住南宫凌的衣摆，南宫凌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主子你别去了！你将敬事房的牌子涂了毒，又将蟒袍藏在杜如海的塌衣柜里，还有皇后为你解除嫌疑，这事跟主子完全没干系了，还去那里做什么呢？】
南宫凌默了一瞬，比手语道：【毒是我涂的，但蟒袍不是我藏的。我去是……】
南宫凌的手指在空中停滞许久，他眨了下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
是啊，他去做什么呢？
南宫凌缓缓收手，顿了顿道：“我去给皇后请安。皇后祈福回宫，一路波折，我作为她的养子，不去向她问安，于礼不合！”
三尺倏地松开手，窜起身：【我陪主子去！】
南宫凌摆摆手，道：“你留下吃饭，我带胡辣去。”
三尺猛地抱住南宫凌，使劲摇头，努着嘴奋力摇晃，眼神坚定，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不放你走的样子。
“……”
南宫凌半阖着眼眸，唇角微微勾起：“那好吧。”
三尺闻言一笑，松开了手，擦身过去，正打算推开门。
然而……
一记手刀，三尺一声闷哼，脖子一歪瞬间没了意识，直接倒在南宫凌怀里。
南宫凌将三尺托到躺椅上，轻声道：“去了，会听到难听的话，所以不带你。不久留，两刻便回！”
···
【承乾宫】
面前玉盘珍羞，只知这一餐华贵之极。
卫妩说“承乾宫有的是”不是虚言，承乾宫的确有不少好东西。
单论，这描金的翡翠盘，一个可抵千金，富贵人家一般用翡翠做成首饰，承乾宫却拿来打成盘子！
而且，每人的案几上都有一套，那就足足有十套！
白秀夹了口鱼，鲜嫩爽滑，若能配三两盏淡酒，不提会有多销魂……
底下嫔妃一声不响，不懈怠地用膳，每吃一口，眼中隐隐发亮，面色也好了许多。
白秀朝素馨招了招手：“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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