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老家的村上有一个屠夫叫老李
他不杀猪，也不杀牛羊
专门杀狗
据说上几辈是鲜族人逃荒到他们村落了户
因为鲜族人哪有吃狗肉的习惯
于是他也就干起了杀狗的营生
就在他家儿子出生那一天呐
他还在杀狗
邻居跑去告诉她，接生婆帮他媳妇把儿子生下来了
她才慌里慌张的赶回了家
奇怪的是啊
那孩子生出来就特别会哭
而且呀，特别讨厌老李
每次她张开手要抱孩子
那孩子就会浑身发抖
接着就是嚎啕大哭
这让老李呀，是又心疼又着急
老李呀
不管怎么样
只要待在家里
这孩子啊就会生病
只要他离开
那孩子的病马上就好
村里人都说，这孩子跟老李犯冲
没办法啊
老李到处去求破解的法子
结果有一个老头告诉他
得让他家的儿子啊，认一只母狗当娘
老李一听，差点没把肺气炸了
人家骂人的时候经常会骂一句狗娘养的
现在倒好
他还要上赶着去认一只狗给孩子当娘
这传出去不是被别人笑掉大牙吗
可是啊
老李一看到他家的儿子，紧咬着嘴唇
连奶都不肯喝
只好长叹一口气
同意了
那个老头还说，呀
必须要找一只第一次生崽子的母狗
而且小狗必须当天就死才行
别看老李是做杀狗生意的
但找起来呀
那可是太麻烦了
就在老李愁得吃不下睡不着
快要放弃的时候啊
突然有一个朋友告诉他
后山的村里呀
有一只第一次生产
而且年龄不到一岁的母犬
生了三只小狗不过一天之内都没活下来
老李呀，赶忙把那只母狗抱回了家
说来也奇怪
这只母狗一到家就特别喜欢那个孩子
总是趴在它的摇篮边上
渐渐的，那孩子和老李也不那么生分了
也让他抱了
别看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可它呀，甘愿陪着孩子
家里人没办法，不能管他叫狗啊
于是啊，就叫他狗娘
狗娘皮毛很光滑很短
白色的就像刚刚刷过的白墙
孩子也被起了个小名叫狗娃
就在狗娃和老李慢慢变好的时候啊
狗娘和老李的关系却是越来越糟
狗娘一看到老李就不待见他
每次老李一进门
他就会对着老李大吼大叫
老李的老婆李婶儿经常劝老李别再干杀狗的营生
老李听着叹着气摇摇头说
不去卖狗，咋整啊
这一家子怎么生活呀
李婶见老李这么说
也只好砍了话头
希望生意好些
存些钱，然后再去做点别的小生意
可这世上的事啊
就是不遂人的心愿
就在老李决定不杀狗的时候
李婶儿得了一场大病
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干净了
没办法
老李只好继续卖狗肉
而且比原先杀的还要多
这狗娘也变得越来越厉害
就连老李扔给他的肉和东西
他都经常地连撕带咬
有时候，老李睡到半夜
居然能看见狗娘呲着牙
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坐在他的床头盯着他
李婶儿经常一边咳嗽一边说
狗娘有灵性
他能闻出老李身上那股子狗血的味儿
老李呀正好借口狗娘不喜欢他
跑到外边跟一帮朋友喝酒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狗娘一天一天的老了
奇怪的是啊
自从他进到老李家
就再也没和别的狗接触过
始终伴着狗娃
就连狗娃去读书
他也陪在先生家门口
一动不动
晃着脑袋等着狗娃下雪
一转眼，狗娃又大了
老李在县城的药铺给儿子找了一个学徒的差事
为了帮狗娃娶媳妇儿
他们一家子省吃俭用的存钱
李婶儿嘱咐老李买些便宜的药给他吃
老李也和那帮朋友断了交往
把酒都给戒了
狗娘好像也明白什么似的
她已经没有力气连蹦带跳了
他越来越老
每天都吃得很少
更喜欢趴在那儿啊
把头埋在前爪里，一动不动
狗娃离开了狗娘到药铺当学徒回家的日子啊
越来越少
每次回家也只忙着和爹娘讲药铺里发生的事
和狗娘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呐，越来越少了
狗娘总是失望地低垂着耳朵
夹着尾巴
脚步缓慢地趴在墙角
直到有一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
那雪下得没完没了
好像没有停的意思
一天晚上
狗娃在药铺里心里总觉得什么事没放下
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在沉静的夜里，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叫声
那叫声里还带着急促和沙哑，是狗娘的声音
狗娃顺着窗缝往外看
雪地上白皑皑的一片，非常的空旷
他一眼没有看见狗娘
就在他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
原本皮毛就是白色的
狗娘身上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雪
蹲在雪地上，仰着头高声的叫着
狗娃赶紧穿好衣服跑出药铺
真的是狗娘
可是狗娃从来没带他来过药铺
这里离家那是相当远的光
步行恐怕要走上大半天
狗娃拍拍狗娘身上的血
他发现狗娘的嘴巴里似乎有东西
但是她紧紧咬着不放，不肯松嘴
狗娃费了好大的劲让它张开嘴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终于，狗娘张嘴吐了出来
白色的雪地上多了一截儿被咬断的手指上面还带着血
手指头已经变黑了
狗娃一兴啊
不过再仔细一看
那手指头他好像非常眼熟
因为上边有一道不小的伤疤
这个手指头啊，好像是一个叫胡子的高个男人的
是父亲老李的一个朋友
这个叫胡子的男人呐
喜欢耍钱喝酒
因为以前摸过狗娃的脸
狗娃看过他的手
所以记得他的手指头上有这样一间伤疤
不好，家里出事了
狗娃拍了拍狗娘的脑袋
捡起地上的指头和账房
先生打了个招呼就往家里赶
路上还报了官
等来到家里
官兵也赶来了
原来啊
那个叫胡子的人输光了钱
知道老李家给狗娃准备娶媳妇，存了很多钱
所以喝了酒
拿着一把剔骨头的刀
趁着夜色和另外一个家伙来家里抢劫
李婶儿说，胡子把他和老李用绳子捆起来
就在家里乱翻东西
狗娘突然冲上去，咬住了胡子拿刀的手
胡子的那个同伙吓住了
用刀顶在李婶儿的脖子上，喊着让狗娘松口
狗娘咬下了胡子的手指头
然后就跑出去了
官兵赶到的时候啊
胡子和他的同伙已经跑了
不过凭着那截断了的手指还是被逮住了
老李两口子非常高兴
可以拿回被抢走的钱
可狗娘却再也没有办法蹦跳着围绕在狗娃身边了
因为从家到药铺来回那么远的路
他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
趴在地上咽气了
哼
从那以后
老李再也不杀狗了
狗娃也收留一些可怜的流浪狗
但是它不会去养它们
会尽力为它们寻找新的主人
因为他心里一直记挂的是狗娘
这真是世间万物皆有灵
莫把因果来看清
天道轮回
总不虚劝君多把善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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