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己顺着暗道下去，这暗道洞口不大，其中却大的出奇，绝不是一日之功，泥土混着血腥气味，满地的血水，一看就是受重伤了，沈故己迎着光亮走出暗道。
这一看不得了，他看见满地失败的画皮术面皮，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这张脸，他戴着覆盖全脸的面具。
沈故己还来不及思虑，就被长剑晃了眼睛，他顺势一躲，这才看见躺在榻上的洛刑和正要动手的洛域。
沈故己不禁嘲讽：“哟！还活着呢？”
洛域气得不轻，沈故己抬手拦住他继续动手，看着放在柜子上的紫色珠串，指了指床上的人，道：“我是来找这位的。”
“你认得老夫？”洛刑的声音沙哑又虚弱，一听就知道受了不轻的伤势。
沈故己可不是菩萨心肠，哪怕他能治愈，但现下，他也为沈清孤打抱不平，他对沈清孤并没有多少骨肉亲情，反而是毫不相干，但他知道，沈清孤很可悲。
至少在至亲这方面，他很可悲。
“我不认识你，但是沈清孤认识你，他让我来找你。”沈故己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看着茶水，随手就拿起来饮下，随即就被苦到，还是宫中茶好喝。
“他来找我？是不是……他受伤了？”
沈故己意味深长的看向洛域，能明显看出洛域的心虚模样，道：“是啊，心伤的不浅，让我转告你，洛域不再是他的外甥，洛刑也不必再回朝阳山。”
洛刑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吐出来，他眼底震惊，随即看向洛域，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说你要进宫向楚以骨汇报，你是不是去找沈清孤了？！”
面对洛刑的质问，洛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沈故己可不想管这些事情，他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两个人掐起来，但是他可不想往浑水里插一脚，这就和沈清孤不一样，若是沈清孤在，必定要推波助澜一把。
“你糊涂啊！！我是不是再三告诉过你！！别去找他！！别去！！咳咳咳咳！！”洛刑吼着吼着就剧烈咳嗽起来，洛域立即蹲在床边，拿着帕子轻捂洛刑的嘴。
“别动他，他气息走错了。”沈故己立即发觉洛刑的不对劲，起身将阴寒的内力打在洛刑的身体中，洛刑立即发现了这股内力的不对劲。
这股内力没有沈清孤的冰冷，隐隐带着阳光的温暖，有些云净的气息，更像是两者的结合体，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个人一定是朝阳山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洛刑的声音很虚弱。
沈故己不想回答，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的身份还没有确定，现在说出身份，会对之后的大局不利。
洛刑撑着自己的最后力气，抓住沈故己的手腕，像是要看透他面具之下的灵魂，随后喃喃一句：“你同沈清孤好像。”
沈故己的手一顿，随即直接甩开：“别碰我，我的话传完了，人我也救了，该回去了，不然他还以为我没找到你，不知道怎么笑话我。”
沈故己本身要转身就走，洛域一把长剑横在他的脖子前，道：“他叫你过来，不可能只是传话给我们，他叫你到底来做什么？”
沈故己冷笑一声，随即无奈的骂道：“你脑子有坑？他是什么人？他有事情会告诉我吗？？闪开！别逼我抽你！”
沈故己推开挡在身前的剑刃，但是在他没有发觉的暗处，另一把剑已经抵上沈故己的脊背，他感受到的时候，炙热的内力几乎要蒸发他的身体，他一时之间认不出这股内力。
“陛下！？”洛域或是没想到楚以骨会来到这里，他虽然告诉过楚以骨有这条密道，但是未曾想过他真的会来。
“你是谁？朕未曾在清儿身边见过你。”
沈故己不敢转身，这声音他太过熟悉，在他有意识开始，这个声音就一直缠绕着他，进宫之后，也只有这个声音能让他提起一点兴趣。
“陛下万岁。”沈故己小心翼翼的转身，对上的是一双凌厉的眸子，他只能尴尬无奈的笑了笑：“陛下您也在？早知您在，就该让沈清孤亲自来……”最后一句，沈故己自然是嘟囔出来的。
“面具摘了！”洛域比楚以骨先说话，反应过来立即跪在地上请罪，楚以骨没让他起来，反而是看着沈故己。
“我摘了，你们可别被吓到。”沈故己把面具扯下来，他对面容本就不是很在意，再说了，被吓到的又不是他沈故己，扔大街上，吓死的更不是他。
洛域立即撇过头，沈故己恨铁不成钢的笑了笑，随即带上面具。
“清孤为何派你来？”
“我算是他的心腹。”
“之前没有见过你。”
“我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他的人。”
洛域听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故己对他的好感度不大，一个白眼翻过去，嘲讽道：“沈清孤这么教你的？你对我要尊敬，别一口一个你！”
沈故己看着楚以骨也打算问，实在是被他身上的气息吓到了，这夫妻两个人怎么都这么强横？沈故己只能乖乖回答：“他死了我也要死！”
洛域看楚以骨想问又顾及沈清孤的面子，只能洛域自己问：“他下毒威胁你？”
沈故己有些无奈，长叹一口气：“他要真是下毒就好了！！只要我把药解开了，这家伙就该给我办事，关键他……他这人就是个死倔的人。”
沈故己气得找地方一坐，抓着茶就喝，苦的差点喷出来，因为楚以骨在场，他才强忍着咽下去。
床榻上的洛刑悠悠开口，云里雾里的，让人猜不透：“沈清孤终究走了这步死棋……”
“颜凌，这孩子真是像你……”说着说着，洛刑竟然落下一滴泪水。
“外爷，到底怎么回事？您不是和我说，他毒死了二十多个……”
“你这小子！！你偷听我说话便罢了，你还亲自去找他质问，沈清孤这辈子最痛的伤被你戳个透，没当场砸死你就是好的！！”洛刑气得想要找东西砸洛域。
楚以骨则是看向沈故己，沈故己立即开口辩驳：“我不知！！真不知！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朝阳山，沈清孤的过去我是一概不知的！”
洛刑立即打断沈故己的话，哀伤道：“沈颜凌死了，那么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知道过去的沈清孤是什么样子。”
“我看着他长大，成为朝阳山的神使，与其说我是他的长辈，倒不如说我背负着他的过去，可他最不想要留下的就是他的过去。”洛刑不禁长叹一口气。
沈故己来了兴趣，探头去询问：“说说呗，沈清孤向来不提及这些东西，师尊也不同我说明。”
众人没有发觉沈故己话语之中的缺漏，只有楚以骨发现不太对劲，沈故己有师尊？
认识沈清孤的，有能力教人武功的，加之如此阴寒的内力，脑子傻了都能想出来。
“清孤为了朝阳山的传承，除了他自己的生命，已经付出了所有……”洛刑像是有些可惜的摇摇头。
“十七岁之前的沈清孤，天真、开朗、放荡不羁、热烈张扬，如同十年前的洛域一般，可是后来，沈清孤到底是被人类的贪婪伤透了心。”
“记得他十七岁之前，一队人马栽倒在朝阳山，那时朝阳山内部下阴寒之雪，他们被困住，是沈清孤救下他们。”
说到这里，洛刑眼中泛起愤怒的火光。
“若非当年我太过悲痛，又怎会放任当时被一场大火烧毁面容的他，独自去见外人，那时，他走火入魔，内力已然消散。”
“那队人马自然听过朝阳山的威名，于是以病重为借口待在朝阳山，沈清孤当时依旧很心善，让他们留在这里。”
楚以骨捏紧了拳头，如果当年是他见到沈清孤，沈清孤现如今会不会依旧明艳开朗。
“结果那队人马竟是逃兵，看见了沈清孤守护的朝阳山，冷泉下方的蓝晶石，竟然想要占为己有！！”洛刑气得用拳头砸向床板。
“沈清孤不是傻子，他一心一意守着，于是，他们让其中几个十几岁的刚入军营的孩子，去哄骗沈清孤，哄着他下水，在他下水之后，几个人联合，竟然想让他溺死在冷泉里。”
想到这里，洛刑便想起沈清孤年少时的模样，红衣及踝，臂上护腕，有着年少时的志向，年少时的张狂，而自从那一次，沈清孤就变了，连他都不知道为何变了。
或许这个问题只能问问当事人，当年除了溺水，是不是还在泉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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