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跟在书墨身边走进顾家大门的时候，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她以为顾瑾禾不会愿意见她的，所以才没有上去敲门，只是在门口站着。
白曦看向书墨问道：“真的是你家大小姐要见我？”
白曦可是听说过，在这京城世家子弟中，只有顾瑾禾是最难见到的。
因为递上门的帖子，几乎很少有回帖的。
而白曦如今已经不是白家人，虽然还顶着白家的姓氏，但是她已经自请出族了，不算是白家的人。
以她现在的身份，就连给顾瑾禾递帖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书墨并没有因为白家的事情而对白曦言语不敬，顾瑾禾曾和书墨说过，她敬佩白曦这样的军人。
书墨低下头说道：“大小姐知道您在门口等着后，便让我亲自过来接您进去。”
白曦心里五味杂陈，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白曦重新认识一遍白家了。
包括白家几十年前对世家所做的事情，还有对顾瑾禾父母做下的事情。
每知道一件事，白曦的心就冷下一寸，直至寸寸冰寒，再也升不起一丝热气。
白曦的心凉透了，这么多年来，白曦才知道自己所在的白家，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干干净净。
而是背地里也充满了污垢，充满了罪恶，充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这样又脏又恶又可恨的白家，竟然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家族。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啊！
白曦心里想，如果不是她早早就进入了部队，又一心敬畏国家，把国家排在白家之上。
恐怕白家也是察觉到她有这样的心思，才会选择隐瞒她，不告诉她。
否则第一个举报白家的人，恐怕就会是她自己了。
如今白曦从部队离开了，也从白家离开了，在走出白家老宅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而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从临城来到了京城。
既然如此，白曦便遵从了自己的内心，站在了顾家的门口。
她知道自己想要见谁，所以毫不犹豫的过来了。
但是真当自己站在顾家的门口时，她却没有勇气去敲响那道门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见顾瑾禾。
只是脚步随着心意，就这么过来了。
一路走过通往后院的鹅卵石道路上，再经过一大片荷花塘，便看到了一道拱门，而拱门上和周边的墙壁，都爬满了蔷薇花。
蔷薇花开的盛艳，一簇簇的铺满了整个墙壁，美的像是一幅画卷。
而在这幅画卷之下，站着一位美人。
顾瑾禾亲自在拱门下迎接白曦。
白曦一眼就看到了顾瑾禾，她的脚步不禁顿了顿。
似乎察觉到她的迟疑，顾瑾禾走上前来，微微弯唇道：“白少校。”
白曦动了动唇角，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少校军衔了。”
顾瑾禾有些惊讶的看向白曦，就算这个时候白曦退役，也不应该被剥夺称号才对。
顾瑾禾微微蹙眉道：“这是你一生的荣誉。”
不应该被收回。
白曦本来一直强撑着平静的脸孔，终于裂开了一道缝，她苦笑一声：“我虽然没有参与白家的事情，但是我身为白家人，享受到了家族给予的帮助，得到的这一切，就必须收回去。”
哪怕那些荣誉和奖章，都是她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得到的，但是白曦心里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顾瑾禾带着白曦来到客厅坐下来，书画知道白曦要来，已经泡好了茶水。
白曦接过茶水，轻声道谢。
顾瑾禾看向白曦，轻轻拧眉，上一次在白家见到白曦的时候，她还是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眉宇间都是英气。
但是现在白曦的样子却和从前判若两人。
此时白曦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本来盘在脑后的头发也剪短了，眉宇间充斥着几分颓废，眼底的黑眼圈也很明显，一看就知道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顾瑾禾开口道：“听说你自请出族了？”
白曦紧紧捏住手中的茶杯，茶水的温度灼热着她的手指，但是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曦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我大哥自请出族的时候，我还专门跑回来骂了他一通，嘲讽他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家族都抛弃了，白家精心培养了他三十年，到头来他却因为一个女人，自请出族，连继承人的位置都不要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白曦骂白晔的时候，白晔是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哪怕被自己的妹妹谩骂，也一声不吭。
当时白曦还以为白晔是因为愧疚，所以才会不吭声的。
但是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对白家失望到极致，已经放弃了。
也对，从小就在白家长大的白晔，被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白家隐藏在光明之下，真正的面目？
等到白曦也自请出族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白晔当时的心情。
白曦看向顾瑾禾，说道：“我知道你父母出事和白家也有关系，你恨白家是应该的，虽然也是因为你才让白家有了这次的丑闻，但是说来奇怪，我心里并不恨你。”
反而还觉得愧疚至极，甚至有一种无颜面对顾瑾禾的感觉。
当初白家宴会的时候，长辈让她拉拢顾瑾禾与其合作，共同对抗慕容家的时候，她因为顾瑾禾的拒绝，心里还恼怒过。
但是当知道白家对顾瑾禾，对世家所做的事情之后，白曦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去恼怒，甚至不能去怨恨。
白曦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白家咎由自取。
如果白家对待敌人，对待心有不轨之人，就像顾瑾禾对待她的敌人一般，拿着证据将人送进监狱，她还能无话可说。
顾瑾禾的做法才是最明智，也是最正确的。
反而白家做的这些，才是令人不齿的，几十年前七大世家正筹谋计划着共同对抗慕容家。
慕容家就是一颗毒瘤，白家不想着帮着一起联合对抗慕容家。
反而出卖了七大世家，将他们共同联合在一起要对付慕容家的事情告诉了慕容家。
以至于导致七大世家损失惨重，这样的罪孽，压的白曦脊背都弯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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