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妍宝，你刚才说什么？”宋传英苦笑。
她就算与妍宝说了又有何用？
还不是让妍宝跟着一起担忧。
宋传英的性子就是那种有什么事情自己扛。
苏妍总觉得宋传英有事瞒着自己，但大伯娘不说，她也不好再问。
苏妍看向了干瘦的侄儿，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难道，大伯娘是在担心小侄儿喝奶的问题？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二嫂怎么样了？怎么不见王婶子？”
“浓浓刚吃完饭，才睡下。你婶子去老同学那里借奶粉去了。”说起这个，宋传英就格外担心。
亲家说起老同学的样子很纠结，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能不能借到奶粉还不好说。
苏妍点了点头，暂时没有说出自己能弄出奶粉的事情。
她要想一个好借口，能拿出奶粉和奶瓶的借口。
……
尚县，纺织厂职工房。
王老太提着一只鸡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站在厂门口好一会儿。
两人虽是老同学，又是在同一所学校当老师，可关系并不好。
自柯芳退休，便被在尚县纺织厂当副厂长的儿子接了回去，两人也再没见过。
前阵子不知抽什么风，柯芳给她来了一封信。
信里信外都写着炫耀。
炫耀自己喜得双胞胎孙子，并且还托人从上京带了精贵的奶粉和奶瓶。
信的最后，暗讽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嫁到了乡下，气得她当场把信撕得稀碎。
想起嗷嗷待哺的外孙还等着喝奶，王老太英勇赴死走向了门卫室。
“有没有人？”王老太喊。
看门的老大爷打着哈欠，拿着矿灯照向王老太的脸。
刺眼的光芒打来，王老太用手遮挡。
“什么人，鬼鬼祟祟。大晚上来这做什么？”老大爷又晃了晃灯。
王老太脾气本就不好，刚想发火，想起来这还有正事又压了下去。
“我来找吴副厂长的老妈，柯芳。”
一听是来找副厂长老娘的，老大爷将灯光移到一边。
他上下打量王老太，见其拿着一只鸡，身上穿着干干净净，又没有补丁，就知道不是什么穷亲戚上门讨要东西。
这么晚来，八成是要紧事。
“你是柯老太太什么人？”
“你就说老同学，她保准让你带我进去。”王老太回话。
老大爷留下一句话。
“等着吧。”
接着，便进了职工房内。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摆了摆手。
“进去吧，第三栋一楼靠楼梯的那家。”
“麻烦了。”王老太进去。
职工房是一栋接着一栋，一共只有三层高。
第三栋靠楼梯那边，门口摆满了不少杂物。
此时，柯芳就站在门口。
当看见是老熟人后她环胸冷笑。
“怎么？这么晚，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这话要多有阴阳怪气，就多有阴阳怪气。
柯芳的声音不算小，第三栋楼不少人被吵醒了，束起耳朵听着热闹。
王老太脸一黑，想掉头就走，可脚却焊在了地上。
“柯芳，听说你儿媳生了一对双胞胎，这只鸡你拿回去给她炖了吃。”
柯芳笑眯眯接过，她知道王丽有事求她，她当做听不懂。
“是吗？这么晚还劳你大驾，给我们家送只鸡。”
“小来，小来。”柯芳喊着。
一个瘦小，看起来只有五岁，实际已经八岁的女孩怯生生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不看看自家奶奶。
“这只鸡你拿屋里去。”
“嗯。”吴来轻应，抓着鸡翅膀进了屋。
柯芳仰着下巴，“这么晚了，我也就不留你这个老同学了。”
“等一下，我女儿今天生了，能不能匀我一点奶粉，多少钱我都出。”王老太说。
柯芳冷笑，“你在想屁吃。奶粉这么精贵的东西有钱都买不到。你不是牛吗？自视是市里人，看不起我们县里人，有本事你自己去弄奶粉。”
说完，不等王老太反应，直接将门给关上。
王老太拍着门。
“柯芳，鸡你也收了，就当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帮帮我好吗？我真没有看不起你，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这样好吧，我下跪，我给你道歉。”
王老太跪了下去，眼中闪着泪花。
不少人都打开了门，屋里亮起了灯。
周围人指指点点。
“人家也没说不给钱，柯老太太做的也太过分了。”
“可不能这么说，现在谁敢私自买卖？都是要抓起来的!”
“这么大的动静，吴副厂长难道听不见吗？”
“可能白天太累了，睡得死。”
门又打开，这一次出来的是一个披着军大衣的男人。
他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罐，里面只有一厘米高的奶粉。
吴副厂长扶起王老太。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妈肯定是年轻的时候和您有误会，您别生气，刚才我都说我妈了。”
一旁的柯老太太还想再说什么，被吴副厂长一瞪，又将话咽了下去。
吴副厂长将玻璃瓶放到王老太手中，拍了拍其的手。
“阿姨，您拿着。私人买卖可不能有，我家这最后一点奶粉就当送给你的。你送我们家鸡，我给您回礼，咱们两家也算是误会解除。”
“谢谢。”王老太握紧了玻璃瓶，她虽知道这一丁点奶粉不值一只鸡的价格。
可只要挨过了今晚就好。
等明天一早，她就去供销社给儿子打电话，让其将小孙女的奶粉送过来一些。
占了便宜的吴副厂长还嫌不够，握着玻璃瓶另一端不放。
“听说您儿子在市里的邮政局是局长，有时间您帮忙搭个线，我们哥俩一起说说话。”
“这我可做不了主。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王老太使劲抽出玻璃瓶，转身就走。
她脸色并不好看。
不是她跟柯芳关系不好，而是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吴副厂长的性子真是随柯芳一模一样，都是些顺着杆子会爬的。
见人走了，吴副厂长脸色僵了僵。
他为了维持面子，摆了摆手。
“行了，大家伙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我这阿姨就是这副性子，你们别见怪。”
一些人还真以为王老太自傲，瞧不起人。
而一些明眼人却看出了一二，瞬间对吴副厂长厌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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