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勇眼神飘忽，双手抓紧肩带，“呵呵，不是我割的，我就是顺路帮忙送一下。我先回去咯！”
话还没说完，他就脚下生风跑了。
赵鸿晖没有再叫停，反正他也要去割草的地方。
今儿从公社回来，他本想直接去大青山脚下找谢玉瑶，反正大队长那边有刘支书说明情况就好。
可是刚一到青山屯，就被田里收割大豆的社民看到。他们蜂拥而至，打探公社的消息，他和刘支书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得知公社领导已经同意后，所有人欢呼起来，直到被大队长赶走。
他们重新回到地里，干活更卖力了，每个人都希望早日收完大豆，多空出一些时间做果脯。
大队长让媳妇田婶子去叫李卫东和谢玉瑶立刻去大队部开会。
“我来了！”远处干活的李卫东看到动静，走了过来，“谢知青说不想参与后续的事，就不用叫她了吧。”
李会计立即不满：“为啥呀？她不会还在生昨晚的气吧？”
“当然不是，主要是她这些天劳心劳力的，有些累了。”
大队长想起早上见到两个女知青脸上有伤的事，可能她们昨晚闹了半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五人一起去开会。
大队部的会议室，几人多番讨论，果脯的包装、定价、销路和关键人员安排等事项终于敲定了。
见果脯之事差不多了，刘支书放出重磅炸弹，告诉几人公社主任支持建果干厂的事。
大队长听完并没有像刘支书初闻时那般激动，他说：“就算谢娃子那有制作方法，可前期投资资金从哪儿来？况且眼看着冬天就来了，大雪封路，什么都干不成，要开厂也是明年的事了。”
刘支书忙表示：“关键在谢知青那，若是她有技术，咱们可以先筹备起来，刚起步可以不盖厂房，只要让人在家里做就好。”
“我现在去找谢知青过来。”赵鸿晖说完站起身。
李卫东也站了起来，“还是我去吧。”
赵鸿晖：“一起去。”
李卫东听了，目光深深看向赵鸿晖，赵鸿晖抬起黑眸，直接对视。
一时间，两人眼中流露出只有他们男人才懂的意味。
大队长左右看看，拿起烟杆敲了敲桌，“我看时候也快到中午了，先散会。李卫东，吃完午饭带谢娃子一起过来，合计合计建厂的事。”
“好的。”
散会后，李卫东回到田里，去告诉知青队拉订单的提成情况。
而赵鸿晖目标不变，直奔山脚，于是就遇上了赵大勇。
赵大勇走后，谢玉瑶见孩子们的背筐都空空的，就问：“你们上午又去哪里野了？”
“玉瑶姐姐，我们看到一只野兔，可怎么也捉不到。”
“害得我摔了好几跤，膝盖都磕疼了。”
“要是有陷阱就好了，兔子掉进陷阱里，就跑不掉了。”
......
谢玉瑶看了看摔跤的小女孩膝盖，见没有破皮，便放下裤腿。“都别沮丧，下次我带你们去挖陷阱。”
“欧耶！”几个孩子高兴地叫了起来，就像他们已经捡到猎物了似的。
谢玉瑶拿起镰刀帮他们一起割草，听着孩子们争论哪里要去哪里挖陷阱，心情很是轻松愉快。
忙碌间，一双不合时宜的男士黑皮鞋映入眼帘，她抬头一看，是他！
谢玉瑶站了起来，见对方伸出手，发出充满磁性的声音：“我来割吧，镰刀给我。”
她犹豫了下，将镰刀交到对方手里。
如葱根般的手指与宽厚的手掌不经意触碰，赵鸿晖激起一阵战栗，就像触电一般。
他快走几步蹲下，利索地割起草来，耳角皮肤微微泛红。
大树后割草的赵春玲听到熟悉的声音，绕开树干走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那万年冰川般的大侄子，竟然蹲在地里割草！
“鸿晖？你怎么在这？！”
赵鸿晖瞥了她一眼，“我找谢知青有点事。”
“什么事？”赵春玲狐疑看他。
“大队部的事，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还没割完。”赵春玲有点不好意思，怕又被他说教，就撒腿往树后跑去，“我去干活了！”
赵鸿晖的眉头狠狠皱起，想到一种可能，他蓦然转身看了谢玉瑶一眼，而后扫视她的身旁。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谢玉瑶身边有几堆割下的草，李寡妇家的小可正在往小背篓里装。
哪还有大背篓的影子！
谢玉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像汪泉般的眼睛里透出疑惑，“你在找什么？”
“你的背篓呢？”赵鸿晖的很不是滋味，明明已经知道答案，还是问了声。
谢玉瑶目光一闪，“有人帮我带下山了。”
“是赵大勇！”大树后竖起耳朵的赵春玲听到后，探出头说了一声。
她误以为赵鸿晖割了草没背篓装，才问背篓在哪。对于他们二人的关系，她现在也迷糊了，不过若是让鸿晖知道谢玉瑶和赵大勇走得近，以他的正义感，肯定会劝说的。
赵鸿晖锐利的眼神直射小姑，严厉斥责，“为什么整整一上午，连一篓草都没割完？”
“要你管！”赵春玲嘟起嘴娇叱一声，缩回了脑袋。
谢玉瑶觉得好生尴尬，她问捡草的小可要了镰刀，到一边割草。
小可拖着背篓跟着走过去，凑到玉瑶身边说悄悄话：“玉瑶姐姐，他好凶啊！”
谢玉瑶侧头看向赵鸿晖，只见他也转头看过来，正巧对上视线。
看着赵鸿晖颇为无奈的神色，她闷笑起来，回头跟小可悄声说：“他那是恨铁不成钢。”
“什么是恨铁不成钢？”
小可懵懂一问，让谢玉瑶又尴尬了，“回头再跟你讲。”
为了避免小可再问，她直接转移话题，问起了赵鸿晖去公社的情况，得知已经搞定，便放了心。
“我回来后，大队部开了个会，本来大队长想叫你一起。”
没等他说完，谢玉瑶便说：“我可不想再掺和了，反正有李卫东在，知青队吃不了亏。”
“你就这么看好他？”
“那当然！他可是我们知青队的顶梁柱。”
看着与有荣焉的谢玉瑶，赵鸿晖心里一阵苦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赵鸿晖开口了：“李知青对所有知青都不错吧。”
“是啊，昨晚你也看到了，他能顶住压力毫不退缩，坚决维护知青队的利益，真的很难得。”
谢玉瑶知道，这些农村生产大队的掌权者对知青而言，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她曾看过几部伤痕文学代表作，这其中的黑暗，简直超出人类的想象力。
看着情绪变得低落的谢玉瑶，赵鸿晖想到昨晚之事，心间泛起酸疼，如针扎般，细微而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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