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坐在院子的一角，她的目光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她只是目光追随着从墙角上空划过的飞鸟。
层层叠叠的凌乱的记忆，从不愿去理清，也没有理清的理由。
她只是依稀记得…
记得她的孩子。
救了她，用他的命。
在那段把她意识陷在黑暗之中的时光。她无数次知道是金鹭的生命在拉扯她求生的可能。
她能明显感受到，金鹭的生命仿佛化成一根坚挺的绳子，把她在沼泽中无限沉沦的灵魂一次又一次向上拉…
她能明显感受到，一次又一次，金鹭的生命从原本的旺盛磅礴变得越发虚弱…
而他却依旧飞蛾扑火般…自取灭亡。
她不希望金鹭继续…但是沉入无尽黑暗的她根本无力去阻止。
穆月兰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这家养老院来的…
但她知道，送她来的人有她需要的解释。
她只是枯燥地天天仰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直到有护工和她说，有人来找她。
她才知道，她等待许久的解释，有人来做回答了。
……………
“您好…穆女士。”
“您好…”
穆月兰眼前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男生，一身白衣胜雪，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文气。
风君时是第一次见到穆月兰，他当时并没有去参加第一次前往苏杭去寻找【倒挂者】的行动。
至于为什么找他来做这个执行者。
原本应该是秦庄的，但是那货不想来。
“穆女士，关于金鹭。”风君时一开口，穆月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在哪？”尽管穆月兰已经猜到答案，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去询问。
“他现在不在华国。”
“……”穆月兰闻言没有再说话，而是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地看向风君时。
“他去了白鹰，我的boss投资了他，送他去白鹰去做最专业的拳击训练。”
“……”穆月兰眼色不变，她只是双手环抱双肩，冷静地看着风君时。
“我的boss是酒店行业巨头，月纤居的董事长，齐逸。”
“……”
穆月兰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看着风君时。风君时见穆月兰还是不讲话，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
“今天来找您呢，是金鹭之前留了一张这种样式的牌。”风君时伸手把一张淡绿色的水晶牌【正义】和一张古金色的水晶牌【审判】放在了桌上。
“这张是吗？”穆月兰终于开口，她伸手把一枚黑色的水晶牌放在桌上。
风君时的目光锁定在穆月兰面前的那枚【节制】…
果然…方易修说的是真的。【节制】是【倒挂者】最后的[救赎]。
【倒挂者】残存的牌面会变成【节制】。
“嗯，是的。”风君时当即站起些身子。
然后刚准备开口的风君时就见穆月兰突然把牌面收了回去。
“牌可以给你，”穆月兰抬抬眼睛：“但是告诉我我的儿子金鹭到底去了哪里。”
“……”风君时沉默片刻，随即开口：“是这样的，我的boss在苏杭遇见了他，然后认为他很有天赋，所以…”
风君时的话直接被穆月兰挥手打断。女人不耐烦地怒视风君时。
“编，继续编！”
“……”
“金鹭到底去了哪里？”穆月兰眼中突然湿润，她猛吸了口气，忍住即将滚落的泪水：“别骗我…”
“我是他妈…我比谁都要了解他。”穆月兰知道金鹭在她病之后把拳赛的所有钱都交到医院，还去打了假拳。被查出来后就无缘拳赛。
这样的他，这样被禁赛的他，哪来的拳击未来？
“……”风君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说你儿子挂啦，死翘翘啦，躺在地上都可以当冰棒啃啦！
关键金鹭的最后结局风君时他见都没见过，他只是来进行劝说而已？
“他死了？”穆月兰自己说出了答案。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
“好吧，是的。”风君时选择少说话来弥补言语的漏洞。
“和我一命换一命？”穆月兰再次开口询问。
“嗯…”听见这句话，风君时已经明白，穆月兰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恰恰相反，她明白很多。
这和方易修他们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这个差事没那么简单。
“怎么可能做到？”穆月兰虽然心里早就有答案但是真正听到有人肯定还是不免震惊：“那是怎么可能做到的？”
“……”风君时保持沉默。
“因为这个牌？”穆月兰低头看向桌面上的那张黑色水晶牌。
黑色水晶浑然一体，在光线折射下透出混浊的乌光。
牌面上被白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沙漏的形状，光线变幻间，仿佛在不断向下漏着白色的星星点点。
“也就是说…我只要用这张牌，就可以做到以我的命，换回他对吗？”
穆月兰这时的语气出乎人意料地格外冷静，她看向牌面的目光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只是冷静到冷漠的平淡。
“不…”风君时摇了摇头：“是做不到的。”
“为什么！”
“因为每一张持牌都会带来的救赎都是不一样的，你的这张就是金鹭给予你的救赎，你没法…”
风君时又一次没说完话就被打断。
“为什么！我不要这份怎么说都好的救赎！”穆月兰的情绪瞬间崩溃了，女人大声哭嚎着：“他还那么年轻啊，以他的命换我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命太不值当了啊啊！”
“……”风君时抿了抿唇，说实话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穆月兰。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我需要解释，这个东西我们命名为‘持牌’，它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风君时继续开口说道：“它大多时候都代表着持牌者最最最凌乱的过去。”
风君时一连说了好几个最。
“你现在持有的【节制】也不例外，你儿子金鹭用的是【倒挂者】，他的追求就是救你，你的这张持牌代表的是他给你留下最后的希望。”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份希望。”
风君时一口气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的话可能有点难听，我们是来抢走这份希望的。因为我们比你更需要这份希望来守护住我们最珍惜的东西。”
“这张牌，你用不上！”风君时已经不打算好好和穆月兰交谈，就算用抢的，这张持牌，也必须归月纤居，现在的月纤居需要这张牌面。
这份希望，月纤居需要！
穆月兰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开口：“我最后一个问题，金鹭这孩子，最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风君时愣了愣，苏杭之行的细节他听过，这个人…在靠偷盗来维持他和母亲的生命。
“他一直在寻找方法，寻找可以从黑暗中迎来黎明的方法，我们很敬佩他。”
“他坚守着他的希望。他…点燃了黑暗。”
不知何时，穆月兰已经满脸泪水…
也许希望这种东西嘛…
本身就是容易招致毁灭的剧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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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写下去的，结果发现差点涉及下一本书的核心了…
ヽ? ′?｀?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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