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打手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你那宝贝儿子在城里的赌场里肆意挥霍，输得精光后还妄图逃跑，自然就被我们给逮住了。不想惹麻烦的话，就乖乖把钱还上，否则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林老根和林有根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读到了深深的绝望。
他们去哪里拿出这么多钱？再说家里有一部分，昨日还被这小子拿走了！
“几位大哥，我们家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宽限几天，我们一定想办法筹钱。”林老根哀求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然而，打手们却丝毫不肯让步，态度强硬地回应道：“哼，少跟我啰嗦！今天要是不还钱，你们一家人都别想好过！”
此时，小张氏怀里的林金宝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被绑着的爹爹，刚想开口，却被亲娘捂住嘴巴。
眼看着这一家子已经被他们唬住了，领头的那个打手突然又换上了一副伪善的面孔，假惺惺地说道：“昨日林文福小兄弟与我们天宝阁欠下赌债四百两，期限就是今日，否则生死全凭天宝阁处置......林文福他爹，您仔细瞧瞧，白纸黑字咱们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这还有您家儿子的手指印。”
领头的打手揽着林有根的肩膀，一副亲热模样，可说出的话却满满的胁迫之意，“怎么样，还钱还是卖身啊？”
说完还冷笑一声，笑容中满是嘲讽。
林有根如遭雷击，眼珠子直愣愣看向不远处的林文福。
四，四百两！
即使是在他曾经在县城做工的时候，每个月虽然能够挣到足足三两银子，但这些钱也只够勉强维持生计而已。因为家里的开销实在太大了，全家一年到头能够积攒下来十五两银子已经算是顶天了。然而现在，他们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欠下了高达四百两的巨额债务！
林有根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径直冲向林文福，毫不留情地对他进行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打骂。
“你是疯了吗？啊！昨晚咱们全家人都在为你担心，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你阿奶还一整晚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可你倒好，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拿着家里给你买跑去赌博！这四百两银子，你就算是把我们全家都卖掉，也根本无法弥补这个巨大的亏空！你，你……”
林有根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爹……我已知错，求您莫要再打了！我本是被他们所骗，起初赢了一百两，想着多赢些给您和阿奶阿爷买些好东西，未曾料到手气变得如此之快，这才……我也是想为家里多赚些银钱！”
林文福高声哀嚎起来，试图给自己的错误找理由，说实在的，如今他爹这点力道根本算不得什么。要不是要装知错的模样，他也没必要像现在这般狼狈。
此刻家人都在身旁，他的底气又回来了，无论如何，他坚信阿奶他们不会坐视不管，便开始为自己开脱起来。
之前他那般模样是没缓过神，昨晚在赌坊输光了银钱后，他便被关到小黑屋里，受尽打骂恐吓，一大早又被扯了出来。
倒是身后的小张氏已哭得肝肠寸断，虽心疼伤痕累累的相公，但更多的是哀叹自己怎么这般命苦，担心余生无所依靠。她心中既怨相公不争气，也怪他没本事，所以又并未上前阻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相公被公公狠揍。
而她怀中的林金宝，看着被揍的爹爹，不知道这些大人在干嘛，本来还想拍手叫好，但回头看了看流泪的娘亲，只能静静地待在他娘怀里，不敢像以前那般闹脾气，嚷着要吃的。
反倒是张氏见状心有不忍，索性自个儿起身冲过去，挡在林文福身前，拦下林有根正要下落的巴掌。
“行了，别打了，孩子都看着呢，往后你让文福脸面往哪儿搁？”
林有根气喘吁吁，手还被他娘抓着，只能无奈地对张氏说道，“往后，今儿都不知道怎么过去，还说什么往后！转头继续对林文福骂道：“林文福，你自己惹下的债自己想法子去还，别来霍霍家里人！”
言罢，林有根面露怒色，拂去被张氏抓着的手，气得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在角落看热闹的林雪娥轻哼一声，心里发起牢骚，这才轻轻拍了两下，怎么就停手了呢？不就是心疼了，还装模作样，谁不了解谁呢！她哥从小到大，别说挨打了，连重话都没说过几次，哪像她这么悲催。本以为还能看到大哥被教训，原来也不过如此！真扫兴！
领头的打手看了会儿热闹，便摩挲着手上前道：“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还债了？”
“好，那今日林文福这条命我们先要了半条。”
那语气轻飘飘的，很是随意，完全不把林有根他们看在眼里。
其实，这也是专门打给他们看得，这催债的招数他们擅长，见效也很快！
很快，林文福就被其中四名打手围攻，也许是昨晚在赌坊被打得不敢还手，他整个人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一点还手的想法都没有。
张氏又是心疼又是惶恐，却又实在是没法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钱，只能站在那边干着急。
闷哼声里，林老根连忙冲上前去阻拦，“别打了，别打了。”
即便如此，四名打手还是连踹带踩了一通，这才在领头的打手示意下罢手。而原本转过身的林有根，也面色凝重地上前，来到他爹身边。
领头的打手皮笑肉不笑，“你们放心，咱们虽是小本生意，但也言出必行，说要林文福半条命，就绝不会打死他的。”
林老根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孙子，心疼地朝儿子喊了一声。
明白亲爹的意思，林有根一脸无奈地咬咬牙，开口道：“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好说，四百两，或者林文福的命。若都不行，就用女人孩子抵债。我们东家与城中春风楼有合作，可通融让他的女人去那里干活，等赚够了欠款，便把人送回。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这样还不够偿还债务的话，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其他的办法嘛……嘿嘿嘿。”
言罢，领头的打手目光如钩，直落在抱着孩子的小张氏身上，似在估价一般上
下打量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盯得小张氏毛骨悚然。
小张氏被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孩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不行的，我，我，我们家还有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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