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豆子刚刚跑出，从一楼的后门便有两道人影掀开布帘冲了进来。
“怎么了老板娘？是不是有人闹事？”
打头的矮胖男子持着一把黑铁菜刀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哪有人？”在其身后跟着的，则是拎着两根木柴的瘦子疑惑说道：“到底咋回事？小豆子咋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柳氏也不说话，只是上前从胖子手里接过黑铁菜刀，回到桌前，将那盘中的五香烧饼用力横竖两刀分成了四块。
“你们一人拿一块尝尝！”
胖瘦二人干后厨的，本就对味道比较敏感。
此时柳氏将那烧饼端到了两人的面前，那扑鼻的香味顿时让二人精神一振。
“这味道好香！”
胖子瓮声说道，随即伸手拿了一块烧饼塞进了嘴中。
咔嚓……
“唔！！”一口下去，那胖子伸手指着那烧饼看向瘦子：“好吃！这个真的好吃！”
胖子说着便还要去拿，却是被柳氏直接将盘子撤到了一边。
“吃一块尝尝得了，还想往饱了吃不成？”
此时那瘦子也是尝到了五香烧饼的美味，眼睛亦是直勾勾的盯上了柳氏手里剩下的半块。
“还看！”柳氏将那烧饼护在怀中尖声斥道：“我问你们两个，这个味道，你们能不能做出来？”
胖子闻言微微摇头。
“这烧饼我倒是会做，可无非就是咸甜两种口味，像是这样的烧饼，我却是第一次见。”
“我就是个打杂的，更不会了。”瘦子亦是解释说道。
听到二人的话，柳氏直接走向了柜台，从下面的钱匣中抓出了一把铜钱。
“那就去给我找！”
“今天你们两个，把整个青石镇所有卖烧饼的铺面，酒楼甚至是路边的小摊，都给我找一遍！”
“好嘞！”胖子随口答道，可随即却是一愣 ：“老板娘，那咱这后厨……”
“今天歇业不开张！”柳氏拿着那一把铜钱，又从腰间摸出了两钱碎银一同交到了胖子手上：“记住了，只要是卖烧饼的，无论贵贱，一家都不许落下！”
“好！”
胖瘦二人答应下来，便解开围裙，将钱分成两份后，出门分头离去。
安排好差事，柳氏关上店门，转身回到了柜台旁，伸手便拿起之前自己咬过的那一块烧饼放在了嘴中。
“嗯……真香……”
…………
兴安街上，鹿呦鹿毅二人慢悠悠的向前逛着。
“二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鹿毅疑惑问道。
“随便溜溜。”鹿呦看着街边的摊位随口说道：“这眼看着就午时了，一会儿随便找个酒楼进去吃点东西。”
听到鹿呦的话，鹿毅眉头微皱。
“二姐，咱们银子不多了，要不就在路边吃点吧。”
鹿呦微微摇头：“这顿饭如果在路边吃，那之前的那些铺垫就都白做了。”
“咱们不仅要去酒楼吃，还要去不止一家酒楼。”
鹿毅闻言更加迷茫了：“二姐，我不明白。”
“你听我说，不要回头去看。”鹿呦轻声说道：“柳婶儿手下的伙计，现在就在后面跟着咱们，你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么？”
鹿呦闻言稍作思量，随即微微点头。
“懂了，柳婶儿刚才撒谎说烧饼不好吃，意在打压价格。”
“所以您转身就走，她则派人跟随。”
“至于去其他酒楼吃饭，就是为了让柳婶儿明白，您这合作谈了不止一家，以此逼迫她进行让步，争取更大的利益。”
“没错！”鹿呦开心说道：“你果然聪慧，竟然一点就透！”
鹿毅闻言轻轻颔首：“是您教导的好。”
听着鹿毅的话，鹿呦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明牌之后，鹿毅虽然还称呼自己为二姐，可话里话外却是愈加的客气，二人终归还是有了隔阂。
不过对于这一点，鹿呦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纠结太多。
“这其实就是谈判时的博弈！”
“谁手里的底牌更重要，更加不可替代，那谁就占有绝对的主动权，另一方则只能让步。”
鹿毅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下鹿呦的话语：“这么说，您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和柳婶儿合作？”
“对。”鹿呦淡淡说道：“这个烧饼怎么来的，你刚才也看到了。”
“不瞒你说，我想变这个烧饼，条件十分苛刻，根本无法稳定供应。”
“而且这东西的利润特别大，若是炒作的好，绝对可以成为现象级的暴利产品！”
“如此赚钱的东西，难免会遭到小人觊觎，如果是和陌生人合作，怕是有些危险。”
“柳婶儿虽然嘴毒了一些，但毕竟有赵叔这层关系，我还能放心一些。”
听到鹿呦的解释，鹿毅确实再次皱起了眉头。
“二姐，既然你放心的是赵叔，那为什么不等赵叔秋闱归来之后，我们再找赵叔谈？”
“毕竟咱家一时半会儿也不缺吃食，没必要非要来触柳婶儿的眉头才对。”
此时姐弟二人已经走到了一处酒楼的门前。
鹿呦驻足转身看向鹿毅：“小毅，我们找赵叔，说想卖这个烧饼，你觉得赵叔会同意么？”
“赵叔自然会同意的。”鹿毅肯定说道。
“那岂不是让赵叔又帮了我们一次？”
鹿呦反问说道。
“我特意选在赵叔不在的时候，来听柳婶儿的挖苦和挤兑，就是想将自己，将咱们一家，摆在和他们平等的位置上。”
“柳婶儿为什么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们在人家面前就没站直过。”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
“咱们不能总求着别人帮忙，那样就算最后成功了，也永远矮人一头。”
说到此处，鹿呦伸手拍了拍鹿毅的肩膀，随后转身向着酒楼走去。
“走，吃饭！”
看着鹿呦的背影，鹿毅愣愣发呆。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此句甚好……”
整个下午，鹿呦二人连续进了三家酒楼，一家客栈，每次都是点两个炒菜，坐一会儿后便用牛皮纸打包放进竹筐带走。
而那个书香酒楼的小伙计，就这样跟在鹿呦二人身后，一直跟到了二人出城方才疲惫离去。
坐在驴车上，鹿呦看着那伙计那返回城内的身影，嘴角扬起露出了一丝微笑。
“二姐，您笑什么呢？”旁边的鹿毅淡淡问道
“没什么。”鹿呦笑着说道：“只是想起了开心的事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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