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私家侦探的汇报，顾小小的思绪情不自禁飘回到那段，差不多已经快被她遗忘的岁月——
南城孤儿院虽然条件不算多好，只能勉强够吃个七分饱，也冻不着，为了自己能过得好一些，偶尔也会发生争斗。
顾小小那时候小小的一个肉团子，长得粉粉嫩嫩的，玉雪可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要把心都给融化了的感觉。
加上小团子嘴巴甜，人长得好看，孤儿院里的叔叔、阿姨，还有哥哥姐姐们，都愿意宠着顾小小。
唯独那位从眉尾到脸颊上，有一道一指长的刀疤的门卫，杨大爷。
在顾小小不多的记忆里，杨大爷总是板着一张脸，本就很严厉，又不近人情，加上狰狞的伤疤，杨大爷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阴沉沉的。
孤儿院里的孩子，几乎是无论大小，都非常害怕他。
小团子，顾小小也不例外。
顾小小为了不做噩梦，几乎都是绕道走，从来都不到大门口去。
若是非去不可，顾小小每次看见杨大爷，就像是耗子见到了猫，吓得她大气儿都不敢出，每次都只敢贴着墙壁，溜边边。
门卫大叔，多数时候都是躺在大门口的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手里的蒲扇。
有小孩子偷跑到大门口，或者是经过，他都能精准地掀起眼皮瞥上一眼，然后，继续躺着听收音机，摇蒲扇。
只要是不出大门，杨大爷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这些小孩子当作是一团空气飘过去了……
除了这点一直在小团子心里扩大的心里阴影，在顾家来孤儿院领养顾小小之前，她一直过得还算是很幸福。
毕竟有吃有喝，还不用挨打，小朋友之间的决斗和较量，那都是友谊切磋，打一顿，睡一觉，第二天，就又是好朋友了。
若是问题严重了，那就翻脸几天，再和好。
顾小小长大一些的时候，曾多次回过孤儿院，也曾向院长妈妈打听过自己的来历。
尤其是在顾家过不下去的时候，罚她不准吃饭，不做完家务就不准睡觉……的时候，顾小小爷曾经无数次经动过念头，要找到亲生父母和家人。
顾建国和王翠萍对顾宇航就有耐心得多，即使他犯了天大的错，都不用挨打，更别说是挨饿，不能上学……那些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顾小小看着顾建国和王翠萍宠爱顾宇航的样子，她就在想，是不是亲生父母才会对自己的孩子好？？？
所以，那时候，顾小小就特别想找到亲生父母，她想当面问问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要把还在襁褓中的自己给扔掉。
还是在寒冷的大冬天。
她还想问问，她那些亲人们，有没有后悔过？
还想问问，她的亲生父母，这些年，有没有哪怕是一分钟，想过自己？
一直到顾小小10岁了，王翠萍和顾建国还不让顾小小去上学，每天在家里就像个免费保姆，干不完的家务活儿……
还有顾建国的老妈，顾老太太，整天各种刁难——
“你个小贱蹄子，水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老婆子呀？”
顾家老太婆大嗓门儿一只手叉在水桶腰上，一只手拿着一米长，二指宽的竹板子，对着顾小小腿，手臂，后背、屁股等衣服挡住，鲜少有人知道的地方。
老太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顾小小，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若不是你，我们家雨薇怎么会丢了？”
“你怎么不去死？”
“小杂种，麻利些，把地给我扫干净……”
老太婆只要一看到顾小小站直了身子，她就开始破口大骂，顾小小看着邻居家的小朋友都能去上学，她羡慕的小眼神儿就差黏在那些小朋友的身上。
即使是挨打，若是能上学，也没关系。
邻居家看顾小小可怜，直接举报了。
那个时候，抓九漏鱼的典型很多的，顾家也不敢继续扣着顾小小，不让她去上学，不然，就要被请去派所喝茶，有单位的，可能还要全市通报。
顾建国才说：“小小啊，你看咱们家里是真穷，奶奶病着要花很多钱，现在还要凑钱给奶奶准备做手术……”
“真不是叔叔不送你去上学，实在是交不起学费，供不起两个孩子呀……”
10岁的顾小小，不知道学费要交多少。
她的大眼睛滴溜转，看看整个房间，她还睡在楼梯下面，用一块层板隔出来的刚好能搁下一张钢丝小床的房间里，要不是她很瘦，连腿都放不下，只能每天从床尾上床……
这样看来，顾家是真的穷……10岁的顾小小心里仓促地判断。
“小小啊，你不是我们顾家的亲生女儿，你要是想上学，学费书本费，生活费··这些费用都得要你自己出哈。”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已经欠下我们家的因果报应……”
顾建国给顾小小洗脑，王翠萍一直在旁边骂骂咧咧，现在看来，两个人都是戏精，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专门为顾小小设局。
顾小小也是傻，只要能去上学，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
看见别的同学有爸爸妈妈来接去送，真心宠爱的时候，顾小小就在心里妄想过，自己的父母不是不要自己是，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养母王翠萍万般嫌弃她是个赔钱货的时候，顾小小也想问问亲生父母，他们是不是也是嫌弃自己是个女孩，嫌弃她活着浪费粮食，才把自己在寒冷的冬天，丢弃在孤儿院门口，任由她自生自灭？
在王翠萍用指甲缝里黑黢黢的手指使劲儿戳，或者是刮花她的小脸时，顾小小也曾在梦里问过千百遍她的亲生父母，也会这样嫌弃自己那张脸是狐媚子吗？
……
多少个夜深人静，孤苦无依，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顾小小总是会流着泪在梦里反复地问，可惜，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身在南城的私家侦探，一直没有听到顾小小的声音，以为电话信号不好，看了好几眼手机屏幕，确定通话还在进行中，信号也是满格。
嘶了一声，满头黑线，调大了手机的音量，还是没有听到顾小小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对着手机大声喊：
“大小姐？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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