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就来。”
杜子洋年轻气盛，起身就上讲台。
陈帆从工具盒里掏出粉笔，递给他。杜子洋性格比陈帆还直，他甚至没说一声谢谢，找了处黑板空白就写。
台下的学生们，一阵唏嘘：
“哎呦，居然当面顶撞陈教授。”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纳维-斯托克斯方程。可控核聚变湍流问题的理论基础，陈教授也是好不容易研发出来的。他一个高中生，未免太托大了。”
“就是，这个学生是锡山县团队的吧？真是离谱，这种事情，如果是我们的带队老师，早就上前阻止了。”
“我觉得也是。”
“这小子谁啊，很有名气吗？”
“西山数学竞赛团队里的，据说是个偏激的怪才。除了研究数学，和人沟通都特别困难……像是学者综合症，还挺奇怪的。”
“学者综合症都没用啊，你看看后边那么多学者都沉默着呢。在这儿，陈帆才是真正的大学者。”
“陈教授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么不礼貌的学生，直接就让他出去就可以了。还让他上黑板上写什么！”
“就是啊……”
陈帆没有说不，下边的同学们，却乱哄哄嚷嚷起来。
后排的教授们也是纷纷摇头：
“这孩子太没规矩了。”
“不好，之后就算报我的研究生，我都不会要。”
杜子洋还在台上写写算算，下边的声音没停下来过。
直到陈帆快看不下去了，提示：
“这位同学正在算题。”
“请大家保持安静。”
教室里的学生和教授，这才看在陈帆的面子上，勉勉强强安静下来。
大家的目光落到黑板上，这才发现一晃的功夫，杜子洋已经写满了黑板。
“怎么从拉格朗日定理起手，这个计算和陈教授的证明有什么关系吗？”
“简直乱七八糟。”
“不知所云，陈教授为什么还不让他下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写的什么和什么，在自嗨吗？”
“……”
陈帆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这一幕，和前世如出一辙。
前世，他在30岁的年纪，证明了NS方程，论文总共用到了137页。
一年后，同样是年轻天才数学家的杜子洋，精简了陈帆的理论，把证明过程从137页缩短到86页，举世震惊。
在研究可控核聚变的时候，陈帆有前世记忆，实际上是知道杜子洋版本的论证思路的。
但是，陈帆没必要偷取别人的研究成果，所以还是发表了自己的。
这是道德底线。
现在的时间线发生了变化，22岁的陈帆，对上了17岁的杜子洋。
在讲解的过程中，杜子洋仍然发现了自己研究的不足之处。
那么，以他现在的水平，能够找到“前世超精简版本”的论证思路吗？
陈帆在等待这个答案。
时间转眼过去了一小时，除了陈帆还在盯杜子洋的求解，其他人都不耐烦了，甚至从包里偷偷拿出手机。
杜子洋的证明过程，因为精简，也不那么容易理解。
所以，刚开始还抱有一点期待的人，现在也觉得他在瞎搞了。
杜子洋的证明，从最开始的行云流水，渐渐的也到了瓶颈期。他落笔更慢了，站在黑板前，更多是停留和思考。
“怎么不写了？”
“是编不下去吗？”
“真是服了，不知道陈帆教授为什么惯着他。这个小孩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
“……”
陈帆见大家探讨的声音更大了，甚至有点抱怨和不满。他知道，这群人目前并没理解杜子洋的思路，但是，也没关系。
重生后，陈帆“变强”了。
所以陈帆也期待，自己的老对手会变强吗？
他安排在场的学生和教授：
“时间不早了。”
“大家该吃饭的去吃饭。”
“杜子洋愿意继续证明可以继续，如果愿意吃饭，就吃饱回来再说。”
“……”
陈帆说完，教室里起先没人移动。但是后排饥肠辘辘的大学生们，开始活跃了。后来，随着一名学生的离开，逐渐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教室很快就空了大半。
又过了半个小时，除了陈帆之外的其他人，都离开了。
杜子洋盯着黑板发呆。
陈帆没说话，甚至叫孟岩帮他从隔壁教室借来了一面移动黑板。
杜子洋站在这些公式前，脑子里充斥着复杂的运算过程。
他从小热爱数学，陈帆教授发布的NS方程求解，他也是第一时间就阅读了，而且模模糊糊觉得，这部分有更优秀的解答办法。
这次数学竞赛集训，在陈帆的点拨之下，他隐隐约约找到了门路。
所以决定上台试试。
结果，却遭遇了其他人的嘲笑。
他站在黑板前，陷入长久的思考。
到底错在了哪一步？
杜子洋用余光瞥见了陈帆，他发现陈帆坐在教室的第一排，静静看着他。
他第一次体会到，研究出新的证明思路，是非常困难的。
之前，他想当然觉得陈帆的解法很复杂……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简单的方法，似乎并不可行。
但，放弃吗？
杜子洋站的腿都有些酸疼了，猛然灵光一闪，他发现第四面黑板的证明过程，存在一点点瑕疵，随后立刻更改。
数学是一门需要灵感的学科，找到对的方向，会有“拨的云开见月明”的精细之感。
杜子洋奋笔疾书。
陈帆看到他最终写下的证明过程，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位老对手，没有辜负“少年天才”的名号，在自己的“有心暗示”下，把精炼NS方程的证明，比前世的时间线提前了12年。
杜子洋扔掉粉笔，剧烈的喘气。证明这些，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脑细胞。他回过头看看陈帆：
“我证完了！”
“这才是NS方程最简单的解法。”
陈帆拍拍手：
“很好，做的不错！”
杜子洋望着陈帆，望着陈帆周围的孟岩，是他们在自己思路如流水的时候，送来了黑板。
这个新的证明过程，思路十分跳脱。别人已经走光了，陈帆教授为什么没打断自己，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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