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哭累了后，韩舒曼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她多么希望汪波能突然进来，哪怕不是道歉，最起码能安慰一下自己。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人，父母对不起自己，汪波对不起自己，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复杂的情绪和各种想法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旋，直到失眠到天亮，汪波也没有进来，清晨又匆匆出门了。
这时的韩舒曼最在意的已经不是汪波伤人的话语，而是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拿是一定要拿掉的，可她想到一个小生命居然在自己肚子里，就觉得于心不忍。
更困难的事情是，自己接下来该如何与汪波相处，如果汪波发狠将自己赶出去，真的就流落街头了，当初爸爸给的钱早被两个人吃干抹净。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汪波从外面回来了，径直走进韩舒曼的卧室。
韩舒曼的内心紧张到极点，此时的她的命运好像完全掌握在汪波手中。
“走，我带你去医院，我已经找到钱了。”
汪波语气冰冷。
韩舒曼心如刀绞，她知道孩子该拿掉，但她不想现在就去，索性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汪波见状，也没有催促，留下饭钱又出门去了。
在床上苦思良久后，韩舒曼做了一个让她悔恨至极的决定。
她找到之前刻意保存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你好？”
听着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韩舒曼内心又多了几分勇气。
“阿姨您好，您是汪波的妈妈对吗？”
韩舒曼声音颤抖，艰难说出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
“啊是，请问你是哪位？”
女人的声音明显冷淡了许多。
韩舒曼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您好，我是汪波的女朋友，我知道给您打电话很冒昧，但我真是没有办法了，希望您能理解我...”
“哦，没事，你先说吧，什么事？”
“阿姨，我，我怀孕了，汪波让我去拿掉，但是，但是我害怕..”
韩舒曼期待着能得到些温暖的回复，再怎么说也是汪波的妈妈啊。
“所以你想生下来吗？”
“不，不是。”
“那呢？你想怎么样，或者你希望我做什么？”
女人的发问让韩舒曼瞬间不知如何作答，她期待的回复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想到刚才接电话还那样温柔的阿姨，怎么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姑娘，听话去拿掉吧，这是为你好，实话给你说吧，你不是第一个因为这种事给我打电话的人，汪波不喜欢你，早点拿掉孩子过自己的生活吧。还有，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帮不了你任何。”
说完话，女人便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留下韩舒曼一个人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电话并没有让她的情况好转那么一些，反而让她更加焦虑，心乱如麻。
果然，还不出一小时，汪波便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入，韩舒曼心惊的坐起，连连后退，这样可怕的汪波她从来也没有见过。
“贱货！谁让你给我妈打电话的！”
汪波如同发怒的猛兽，一把掐住韩舒曼的脖子。
韩舒曼惊恐的抓住汪波的手，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吓着我了，你先放开我。”
在当时被爸爸暴打一声不吭的韩舒曼，此刻却吓的六神无主，连连服软。
汪波一把将她推开，狠狠撞上墙壁。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妈电话的！你居然敢阴我！贱人！”
汪波彻底疯了，一脚一脚踢在韩舒曼的身上，韩舒曼惊恐的捂住头，嘴里不停道歉。
可汪波好像彻底失去理智，一脚重重踢向韩舒曼的肚子。
“我叫你拿掉你不拿，那你就和他一起死！！”
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韩舒曼差点昏迷，她痛苦的捂住肚子，承受着汪波莫名其妙的暴怒。
终于，汪波停手了，发着疯走进卧室，将韩舒曼的物品全部丢出。
“你给我滚！赶紧滚！老子当初就不该带你回来！”
韩舒曼无助的哭泣着，身体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起身。
就在这时，汪波的几个小弟慌忙赶来，连忙拉住汪波，一个小弟扶起韩舒曼。
“哥，哥，别这样，要出事呢！”
一个小弟努力安抚着汪波的情绪。
就在半小时前，正在和兄弟们吃饭的汪波接到妈妈的电话，接了很久，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崩溃的抱头咆哮，暴怒的他咒骂着韩舒曼就冲出饭店，生怕出事的小弟连忙跟上。
就在这时，韩舒曼的两腿之间流出鲜红的液体，扶起韩舒曼的小弟慌忙提醒汪波。
汪波看见鲜血，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
“艹！”
汪波爆着粗口抱起韩舒曼出门。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往医院。
不出所料，韩舒曼的第一个孩子，就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离开了她的身体，她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
汪波站在床边，什么也没有说，犹豫许久后，还是离开了医院。
扶起韩舒曼的小弟，一到饭点就来给韩舒曼送饭，可韩舒曼什么也吃不下。
她平静的回顾了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现在回想一下，自己的父母是很狠心，但终究是把自己养的这么大，也一直在供自己读书。
哪怕是恶毒的田丽萍，当初看见爸爸把自己打成那样，也会于心不忍，除了动不动咒骂自己，确实好像也没有那么恶毒哈。
又想到韩彩丽，虽然有点小心思，总归不算坏，当时也是为了自己流尽了眼泪，呵，时间真是神奇，一年前和一年后，自己的思想竟然有这样大的改变。
那个所谓的李想，现在想想好像什么也不是啊，哪怕自己违心的服个软，可能事情也就过去了吧，自己当时怎么就那样难受，那样犟呢？
难道是十几年来被压抑的太狠，借题发挥吗？韩舒曼自己也不清楚。
她又想到，如果自己当时能死皮赖脸的坚持下去，现在马上也要上高三了，明年这时候，就能上大学了吧。
以自己的成绩，肯定可以考上不错的大学，读个免费的师范也不错啊。
她从小一直希望自己能当个老师，她很喜欢在讲台上的感觉，她可以温柔耐心的讲解课文，可以关心指导自己这样迷茫的少男少女，可以做自己内心喜欢的那种教师。
幻想着自己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模样，韩舒曼的嘴角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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