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周围的人带着责备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张掌柜心中一紧。
生怕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急忙开口辩解：“各位，并非我不愿为她治疗，实在是无能为力。你们也亲眼所见，我们东家已被人带走，而这间医馆也即将面临查封，里面的医者也早就跑了，我能怎么办呢？”
听到这话，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好言相劝，让老妇人带着儿子去别家医馆寻求帮助。
老妇人手中紧握着仅有的五两银子，声音微颤：“可、可是，我全部家当就只有这五两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支付其他医馆的诊费？”
世人对医药的倚重，导致了医药行业在这世界得到了严格的管制。
开设医馆不仅要通过太医署的严格审查，还需进行详尽的登记与评级。
在这个等级体系中，医疗服务的分工明确。
御医专为皇室服务，太医署则负责官员及其家属的病患，而民间医馆主要为平民提供医疗服务。
而即便同为医治平民百姓的民间医馆，也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
根据坐馆医者的综合医术水平，将医馆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
这些等级的划分，最直观的区别体现在诊费的收取上。
甲等医馆诊费最高，而丁等则最低。
有趣的是，正因为丁等医馆的诊费低廉，许多医者认为其利润有限，因此不愿开设。
然而，凌家出于对贫苦大众的同情，无偿扶持曹家开设了一家丁等医馆。
起初，曹大牛对经营丁等医馆颇有不屑，甚至曾试图借助凌家的力量提升医馆的等级。
殊不知，正因为丁等医馆的稀缺性，使得他们的医馆在收入上并不逊色于一些丙等医馆。
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没有想伸援手的意思。
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凌楚玥，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凌家的人总是以善良和仁慈着称，想必她不会对此置之不理。
有人对着老妪出言提醒道：“老妇人，你与其求我们，还不如去求求御王妃。她可是凌家后人，定是能出手相帮的。”
老妇人闻言，一双三角眼猛地亮起。
然后满带期望地走向凌楚玥，噗通直接跪了下去。
声音更是带着哀求：“御王妃，我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母子吧。”
然而，面对这样的恳求，凌楚玥的面容却异常平静，没有丝毫的动摇。
躺在板车上的那个男人，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
他的体温高于常人。
裸露在外的皮肤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鳞屑性皮疹。
小腿部布满了铜红色的结节，并且伴有深溃疡并流出粘稠脓液。
凌楚玥只看了一眼，就准确地判断出这个男人患的是梅毒。
而且已经进入了三期。
除了梅毒本身的症状外，他的体内还出现了一系列严重的并发症。
如主动脉瘤、主动脉炎、脊髓痨以及麻痹性痴呆。
直白点说，这人没救了！
凌楚玥这么想的，也这么说出了口。
“他没救了，拉回去吧。”
听到这话，老妪顿时放声大哭。
她爬到凌楚玥的脚下，紧紧扯着她的衣裙，带着哭腔哀求道：“御王妃，凌家是大善之家，经常对我们穷苦百姓无偿义诊施药。您作为凌家的小姐，肯定有着和您家族一样的慈悲心肠。我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凌家的名声在外，您怎能忍心看着我们母子受苦而不伸出援手呢？”
老妪看似粗鄙，但是却精明的很。
言语间，对凌家极尽夸赞。
仿佛凌楚玥不出手相助，就会辜负了整个凌家的名声和威望。
“御王妃，您知道吗？在我们这些人心中，凌家就是活菩萨，是慈悲和希望。如今，我儿子危在旦夕，只有您能救他了。您肯定不会就死不救的是吧？他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要是他死了，我，我们全家也活不下去了！”
围观的群众也纷纷附和，指责凌楚玥太过冷血，完全不像凌家的人。
言辞中满是对凌楚玥的不满和指责。
面对众人的道德绑架和指责，凌楚玥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凌楚玥冷冷地扫了一圈众人，笑着道：“所以，当活菩萨被拉出去游街的时候，你们这些曾经受过他们照拂的人，就是用唾骂和扔垃圾的方式来表达你们的感恩之心，是吗？”
她的言辞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直戳在场众人的内心。
众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初凌家游街示众的情景。
那时，整个盛京的百姓出来围观凌家人的没落。
在有心之人的煽动下，对凌家人进行了最恶毒的辱骂和唾弃。
那时，他们忘了凌家的所有善举，忘了凌家的义诊施药。
虽然，当事情过去后，也有不少冷静下来的人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心中涌起了悔意。
可是，已经做出的事情，伴随着凌家的人死去，已经再也无法挽回。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就连那位刚才还哭得凄惨的老妪，此刻也停止了哭泣。
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心虚和愧疚。
可见，在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凌楚玥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她看向木板上的男人，缓缓开口：“既然你们说我冷血，那么在场的各位必定是慷慨热心，乐于助人。今日，看在大家如此行善的份上，我决定免去他的诊治费用。你们只要承担药材的费用，我就出手给他医治。”
老妪是个精明的，不等在场有人提出异议，便满脸感激地向凌楚玥和在场的人们磕头致谢。
凌楚玥看着众人难看的脸色，慢悠悠地报出一系列药材名。
“需要雪蚕五钱，百年老参二钱，番红花三钱，初生鹿茸三钱，麝香一钱，灵芝四钱……”
她每报出一个珍稀药材的名字，在场的人们脸色就白了一分。
这些药材无一不是价值连城，极为难得。
有些更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获得。
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又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凌楚玥可不在乎，淡定收尾：“好了，你们何时能凑齐这些药材，就何时来御王府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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