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下午一上班，又来了财务科。
还是只有宗科长一个人。
周静没来。
“周姐还没来？”
顾林问道。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宗科长说道。
“今天必须要交订金……我给她打个电话。”
顾林说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还没等拨号，忽然听见身后的办公室门一响，周静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了。
“顾主任。”
周静看见顾林在，招呼了一声，从顾林身边走过去了。
“那个，周姐，昨天看的会场，今天得去交订金，三千块钱，你看是现金还是支票？你和我过去交一下。”
顾林说道。
“……现金不太够，我写支票吧。”
周静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行。”
顾林说道。
顾林坐在宗科长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和宗科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对面的周静在桌子上写支票。
顾林看见周静掀过一张支票，在下面的支票纸上又重新开始写。
周静写废了两张支票了，这是第三张。
顾林看在眼里，但他没说什么。
“周姐，你怎么了？”
顾林和周静上了车，顾林问周静。
从昨天从会场出来，顾林就觉得周静不对劲了，今天，还是。
“没，没怎么。”
周静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刚才看你写支票，手都哆嗦，要是遇上什么事，你就说，别自己憋着。”
顾林说道。
“嗯。”
周静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下，正巧，顾林在后视镜里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遇了。
周静立马把头转向车窗外面，就刚才那一眼，顾林已经看到了周静眼里的泪光。
“有什么事想开点。”
顾林说着，发动了汽车。
周静用手迅速地抹了一下眼睛。
单位没听说有什么变动，那肯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顾林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琢磨。
一路上，周静在后面没说话，顾林也没再问她。
“顾主任，我走了。”
交完订金回来，顾林把车开进校园，刚停好车，周静匆匆说了一句就打开车门下去了。
顾林坐在车里，看着周静的背影，一直看着她走出很远。
从顾林第一次见到周静，他就发现，周静好像藏着很多心事，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顾林还记得，几年前在蛋糕店看见怀孕的周静，当时她坐在蛋糕店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窗外，那个样子，真的有点让人……怜惜。
下班的时候，顾林在办公室磨蹭了一会儿，听见隔壁的办公室门一响，他端着茶杯走了出去。
顾林看见宗科长一个人从财务科的办公室出来了。
“下班了，宗科长。”
顾林笑着打招呼。
“嗯，下班了，顾主任，你还不走？”
宗科长问道。
“过会儿，刚喝了两遍的茶叶，有点可惜，喝点水再走。”
“哎呀，顾主任，你这男同志还这么会过日子，真是……”
宗科长摇摇头走了。
财务科的门半掩着，顾林端着茶杯走过去，轻轻地敲了两下，随即推开了门。
“周姐，还不走？”
顾林走进门笑着问道。
周静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呆，听见顾林说话，转过头来。
“……这就走。”
周静有些慌乱地站起来说道。
周静今天和刘丰吵得厉害，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过不下去了，晓松才四岁，房子还有贷款，怎么办？
周静有些发愁，她不想回家，刘丰肯定把晓松从幼儿园接回来了，当着儿子的面，那些污言秽语，周静不想说，也不想听。
“明天早上，我要去车站接人，车我要开回去，我送你吧，今天挺冷。”
顾林没话找话地说道。
“不用麻烦，顾主任，我骑车就行。”
周静说着，去拿外套穿上，低下头去拉拉链。
“不麻烦，顺路。”
“不用，我……。”
周静说着，忽然停住了。
周静心神不宁，拉拉链的时候没注意，把外套的面料夹住了。
往上拉，拉不动，往下退，退不回，卡住了。
“怎么了？”
顾林看周静在那里低着头使劲拽拉链，走到近前问道。
“没注意，夹住衣服了。”
周静说道。
“你别使劲，越使劲越麻烦，我看看。”
顾林说着，把茶杯放在周静的办公桌上，走到周静跟前。
“卡死了，拉不动。”
周静说道。
“没事，我看看。”
周静松开手，顾林低下头去。
……
顾林专心的给周静整理着拉链，俩人离得很近，周静都能闻到顾林头上洗发水残留的味道。
周静忽然有些慌。
“顾主任，不好弄就算了，回家再说吧。”
周静说道。
“快好了，马上。”
顾林低着头说道。
“……”
周静不说话了。
……
“好了！”
顾林把周静的拉链顺利地拉上来，笑着说道。
直起腰的顾林和周静面对面，两人近在咫尺。
这样的距离，忽然让顾林和周静有了一些不自在。
“……谢谢。”
周静慌忙说了一句，转身走开。
“谢什么……这个我拿手，孩子的拉链经常这样。”
顾林说道。
“……”
周静没说话。
“……哦，你真的不坐车？”
顾林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坐了。”
“那好，我走了。”
顾林说完，端起茶杯往门口走，走到门口，他迟疑了一下，回头又看了一眼周静，才开门出去了。
周静回到家，看见刘丰已经把饭做好了，在餐桌上放着。
“你和儿子先吃吧。”
刘丰对周静说了一句，转身就去了书房，还关上了门。
……
刘丰趴在周静的胸前，他的头发蹭着周静的下巴，有些扎，又有些痒……
周静记着刘丰说的那些混蛋话，心里的气还没消，她伸手去推，刘丰抬起头，周静却发现，竟然是顾林。
……
周静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睁开了眼。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周静发现，晓松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了，头枕着自己的胳膊，正沉沉地睡着。
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
周静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相比敷衍了事的夫妻生活，周静的心里更渴望的是，被珍惜，被爱护。
自从生完孩子，刘丰早就把对周静本来就不多的关心挪到了孩子身上，周静在他的眼里，就是孩子的妈。
回想起顾林弯着腰，认真给自己整理拉链，周静的心里涌起一丝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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