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校长素来稳重，典型的高官气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做任何事都不失风度。
很难想象他如此失态。
助教原本有些犯困，刚才谭校长突然跑出去，给他瞌睡虫当场吓跑了。
再一扭头，沈教授一脸霜寒，盯着谭校长跑去的方向，眼神比今天这场雪还冷上三分。
助教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举着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
心中则默默流泪。
——呜呜，天杀的，这两位究竟看到什么了？别可着他一个人吓唬啊。
＊
那女同学早就听说白教授脾气好，原以为好好道歉，虔诚赔礼，就能安然脱身。
谁承想，她这一撞，把校长给撞出来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女同学脸色渐渐发白。
最近系里私底下都在说，白教授是导师前女友。
据说有人亲眼看见导师在实验室门口挽回白教授，消息一经传开，几乎要引爆物理系。
学生们开始悄悄留意两位教授的互动，几番观察下来，一致认为，传言很可能就是事实！
季教授经常给白教授带小零食，还特意等白教授下课。总之只要白教授在校园里，方圆五米内随机刷新一位季教授。
但白教授好像不怎么搭理他。
有这两条线索，几乎坐实了流言就是真的！
当代人都爱磕cp，大学生当然不例外。
由于怕校方发现，系里磕上的同学暗中拉了群，讨论度极高。
这个女学生好奇心旺盛，她舍友是群管理员，偶然看到群里有季澜和白笙只是同事关系的言论，和对方撕了一晚上。
其实她也无辜。
就因为好奇地问了一句，舍友给她灌输大量cp信息，一顿洗脑之后，又忽悠她来测试真假。
没错，女学生是故意去撞白笙的。
舍友交代她观察导师反应，本人躲在人群中，远远地拍照，发到群里，并称拍到了cp真实的证据，把那个不承认的家伙叫出来继续撕。
她捧着手机走远，压根不管被两个教授一个校长围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女同学。
谭校长心提到嗓子眼，对白笙三百六十度扫描，“撞到哪了？要不要紧？”
白笙笑道：“没事，我好得很。”
谭校长再次确认白笙生龙活虎，紧张的情绪才算放松，转向女同学，威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同学嘴唇发抖，快要吓哭了，哪还敢说话，低着头默不作声。
谭校长皱眉，正要训斥，被白笙拦住。
“算了，下次注意就好。”
季澜给她递了个眼色，“回去。”
女同学抬着头，愣了一会儿，急忙鞠躬道谢。
等她走远，季澜面向谭校长，“抱歉，那是我的学生，平时有点呆。她一个人，没和同伴打闹，可能有急事，才跑得那么快。回头我会批评她。”
临近期末，受处分，罚学分，影响毕业，问题可就大了。
做老师的，能保自然保。
白笙跟季澜一唱一和，正主都不介意，谭校长还能说什么？
他忽然想起，还有一位教授被他遗忘在身后。
谭校长连忙转身。
白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表情微变。
沈晏礼一袭黑衣，站在漫天风雪里，无论神色还是气场，都格外冷淡。
季澜早在入职京海大学的时候就专门打听过沈教授，自然认得对方。
他刻意观察白笙的神情，没说什么，把伞捡起来，重新罩在二人头顶。
旋即望向沈晏礼。
谭校长没发现暗处的硝烟，将人招呼过来，介绍他们认识。
“这是物理系新来的白教授。”
碍于某些原因，有关白笙的介绍他不能说太多，只能草草带过。
沈晏礼淡淡瞥白笙一眼，表情很平静，没有季澜当初听到“白教授”时表现出的惊讶。
谭校长习惯了沈晏礼的高冷，不以为奇，转向白笙，温和道：“这位是京海一院的副院长，姓沈，在京大医学院任教。”
白笙神情也淡淡的，既没握手，也没打招呼，只向他点了下头，就没后续了。
这会儿，连谭校长也有些不自然。
沈晏礼高冷淡漠，他能理解。但白笙文静有礼，怎么也是这个反应？
无人作答，气氛便冷场了。
季澜主动向沈晏礼递出了手，脸上是温润的笑，“沈教授，好久不见。”
他们打过几回照面，上一次距今已有四个多月。
谭校长神色莫名。
不知道为什么，季澜作出问候的举动后，现场氛围似乎更怪异了。
沈晏礼还没给出回应，白笙面无表情，先行开口：“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事。”
她扭头，朝谭校长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季澜把伞递给她，“这个带上。”
白笙婉拒：“不用，雪小了。”
她回头答复一句，径直离开。
谭校长侧首，让自己的秘书去给白笙撑伞。
他看出白笙不高兴了，但想不通原因。
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
谭校长余光瞥到沈晏礼，再转向季澜身上，最后看一眼走远的白笙，一个令人头大的猜测缓缓浮现。
不会吧……
他微微眯眼。
＊
电梯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季澜看着闭合的电梯门，直言：“沈教授，我在追她。”
沈晏礼像块冷玉，不说话。
季澜接着道：“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余情未了。”
“所以呢？”沈晏礼淡淡开口。
季澜说：“我们公平竞争。”
电梯缓缓上行，停在七楼，沈晏礼淡淡道：“我对她没兴趣。”
随后走出电梯。
季澜看着他背影，眸色微深。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白笙五年前就爱着他，正正五年过去，她还没忘了他。
他未必争得过沈晏礼。
“你是想让我劝她？”沈晏礼终于开口，语调平平。
“嗯。”
“我劝不了，她不喜欢你，勉强不来。”
“如果你觉得勉强，那就不要勉强。”
沈晏礼轻哂，“你倒是潇洒，换成别人，你肯定做不到。”
“是啊，所以她喜欢你。”季澜轻叹一口气。
“我们不一样，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沈晏礼的语气毫不掩饰地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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