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卿颜眸光一凝，“江姐姐，你又制了什么香，怪好闻的。比上回给我的那只香囊好闻多了。拿来给我瞧瞧。”
江怡宁用手挡在腰间，不着痕迹侧过身，“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做一个就是了。这只我已放在身上许久，给你不合适。”
一只旧香囊还要如此遮遮掩掩，易卿颜更有兴趣了，猛地坐起，伸手就抢。
江怡宁没料到她会动手，一愣神腰间就空了，一时有些恼。
易卿颜面上一笑，“好姐姐，我不抢你的，就看看，一会儿还你。”
“你喜欢，我回头给你做个新的。”江怡宁伸手想要回被易卿颜翻身避开。
只闻一下，易卿颜便有了判断。
虽然分量不多，但她可以确定里面含有麝香。一个小姑娘怎么会用这种香料。
足量的麝香会对中枢系统产生兴奋作用。
若是对彼此有好感的男女闻到麝香，会有很明显的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辅助效果。
这丫头才几岁，就开始春心荡漾了，古人果然都跟吃了催熟剂似的，思想发育比身体发育更早。
她将香囊随手丢回江怡宁怀里，又躺回软榻，“我不过好奇，还你就是了。凑近闻又不觉得好闻了。”
那玩意儿就是雄性麝的性腺提取物。从生到死都没洗过几回澡的动物，它的肚脐眼那味，不说了，销魂得不得了。
想到昨日才从大茂林回府的易廷洲，易卿颜悟了。
“江姐姐，怎么不见我大哥？”
一提到易廷洲，江怡宁的耳廓不自觉爬上绯色。
“许是有事，大哥一早便出门了。”
易卿颜了然地瞥了她一眼。
从前，江怡宁总喜欢往她院里跑。那时易廷洲还在家，也经常来玲珑苑陪她玩闹。他们三个三天两头碰面。
直到年初，易廷洲去了白鹿书院，江怡宁就不怎么爱来了。
做了这些年大灯泡，原主一点都没察觉出江怡宁的那点小心思。
江怡宁这个心机girl，隐藏得挺深。
不过对象是易廷洲，这一连串的骚操作，就变得情有可原了。毕竟像易廷洲这样的优质股，在燕璃国也属凤毛麟角。
一下马车，易卿颜直接甩下江怡宁去拦她二哥，两人说了好一阵话。
被故意撇下，江怡宁也不恼，面色如常，扶着云氏回了云禧园。
不是她小人，实在是对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孩没什么好感。回想起来，易卿颜出事前，江怡宁送了她一只新的香囊，那香味总感觉很熟悉。
易卿颜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
看着地上堆成山的香囊，春芽头痛病要犯了。“小姐，要找哪只，吩咐奴婢一声就是了。”
易卿颜整个身子都快钻进衣橱里，“就是那只天青色，面上绣蜡梅，前段时日江姐姐送我的。”
易卿颜找了老半天没找到，被浮毛刺得鼻痒难忍，狠狠打了个喷嚏。
这一打就刹不住了，又连打了十几个。
春芽忙扶着易卿颜出门，将人按在藤椅上。“小姐，安心在这里歇息，找香囊的事交给奴婢就成。”
易卿颜也是怕了，差点被熏死在里面，摆了摆手，示意春芽快去。
她是无法理解古代大家闺秀的这些小爱好，什么绣帕，珠串，吊坠，在身上挂那些玩意儿，干饭的速度都慢了。
“小姐，要找的是这只吗？”春芽兴匆匆跑出房门，将香囊递给她。
易卿颜接过，眉头拧在了一起，“屋子里剩下的那些，你要是喜欢，都拿去玩。”
“小姐，这些可都是你的珍藏。真不要了。”
易卿颜抬眸看她，“我鼻子现在闻不了那个味儿。你再挑几个给门房的婆子送去，若是遇见江姐姐出门，叫她及时告知你。”
春芽知道不该问的别问，转身进了房间。
一扯开香囊的抽绳，稀碎的香料沫露了出来。她眼睛眯了眯，捻起一截枯黄的杆子。
是麻黄。
同麝香一样，麻黄也是强效兴奋剂。只是麻黄吸入过多，会让人心浮气躁，心绪难安。
难怪出事那日，易卿颜无故发脾气不受控制。
易家这些年真是养了一只狼崽子。
若她只是为了吸引易廷洲，在自己的香囊里放麝香，耍些手段给自己谋个好姻缘，她可以理解。
可坑人坑到她头上，这事就不能忍了。
这些年，沈氏母女二人在易府的吃穿用度都是按主子的规格安排的。
江怡宁就更不用说了，本就是干女儿，日常开销，出门应酬跟易卿颜这个亲女儿没丝毫差别。
坑害她这个易家大小姐，以此来诱导易贤沐上钩买银矿山，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和丞相那伙人搭上的。
里应外合，把易家拖下水，不说手段有多高明，倒挺有效。
易卿颜无奈了，她好想丢下这烂摊子跑路，带着煤球仗剑走天涯。
可现实及时打醒她，逃跑是不现实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逃都逃不出燕璃国皇帝的五指山。况且这案子只要一沾上，牵连甚广，祖父叔伯哥哥都逃脱不了干系。
江怡宁这条线倒是可以摸一摸。
饭后，易卿颜正来回走动消食，易廷佑咋咋呼呼跑进小院。
“阿颜。”
她朝门洞抬眸，童音甜甜，“买山契书偷出来了？”
口无遮拦的小祖宗。
易廷佑急忙将食指挡在嘴前，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他们，这才说道。
“小声点。你二哥办事哪有不成的。再说，自己家里的东西哪能叫偷，这叫借。跟爹借一眼看看，一会儿还回去就成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把契书拿出来，我看看。”
易廷佑摸出一个无字牛皮信封递给她，他和妹妹从没这么融洽过，忽然感觉有点漂。
“你二哥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拿到手的。”
易卿颜忙接过，嘴里应承，心思全在手上，“我就知道二哥最厉害了。”
得到妹妹的称赞，易廷佑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阿颜，往后有事尽管找你二哥。”
易卿颜哪里管他在说什么，眼睛和脑子都在那张纸上。“你确定这是买山契书？”
纸面上爬满扭来扭去蚯蚓似的墨色小字。
她虽然没上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好歹也是受了十年精英培训的。这一穿，穿成了文盲。
从前的苦，居然要从来一遍，难受，想哭。
易廷佑凑过来，粗略一看，挠了挠头，“这是契书没错。你还不识字，看不懂正常。”
“知道我不识字，还递给我。你来念。”
易廷佑瞄了一眼纸上的字，支吾了半晌，“那个那个，我也就认得一半。”
啥？
十岁了字还认不全，你真的是易太傅的孙子？
易卿颜瞥了眼易廷佑，长得眉眼俊郎，英气正派，怎么独独不见长脑子。
“大哥在哪？快去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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