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动静这么大，四周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
许阳转过身，目光从这些百姓身上扫过，从百姓的眼里他看到了麻木、痛恨、无可奈何，唯独没有怒火。
因为他们无可奈何，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被霸凌。
老婆、女儿被人羞辱了，父亲、丈夫、儿子被人殴打了，只需要丢下一笔银子，这件事就一别两宽。
哪怕把你家的房子给烧了，几两银子也就解决了。
许阳屏住呼吸。
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可现实就是这样，想要改变，却又无能为力。
想到这里，许阳露出笑容：“马大人，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的怒火，仿佛今天动静闹这么大和自己无关。
仿佛丢人的不是自己。
以吕备为首的太平县衙衙差眼里的耻笑也不是针对自己，他们来之前就猜到了结局。
可还是来了，可惜许阳让他们失望了。
以徐世友、张斌为首的大理寺衙差毫不掩饰对许阳的嘲讽，仿佛在说：
你大闹大理寺，你有本事大闹东虚侯府啊！
马凤山没想到许阳竟然如此冷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错，按照大魏律法，王朗可以缴纳代罪银。”
“嗯。”许阳应了一声，“我来自偏僻的长平县，冒昧问一句，什么人有资格使用代罪银？”
“官宦、勋贵、皇室宗亲、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马文山丝毫没有觉得有问题。
有些人就该享受特权，那些下贱的百姓得到钱还不知足吗？
却丝毫没有想过，如果有天同样的事落在自己身上是什么反应。
许阳一字一句道：“那我昨日诅咒凌辱沈落雁、诬陷我的恶贼，违反大魏律法了吗？”
马凤山一愣，思索片刻，沉声道：“没有。”
许阳长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东虚侯，王公子，我没有犯法哦。
马大人，王公子凌辱沈落雁，可以缴纳代罪银赎罪。
那诬陷本官，能否缴纳代罪银赎罪呢？”
得意洋洋的王东、王朗父子愣住了，本来还想报复许阳，结果许阳抓住了另外一个点。
哪怕是马凤山现在的关注点都在沈落雁身上，忽略了许阳也是受害者。
他迟疑片刻：“构陷同僚，知法犯法，按律……不能缴纳代罪银赎罪。”
代罪银是为了保护上等人，他们又如何会允许自己的权益受到损害？
王朗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许阳，你要知道你得罪的是谁，你动我，就是动……”
“我动你麻痹！”许阳一连几个大逼逗抽在王朗脸上，接着狠狠一脚踩在了王朗脸上，“麻痹，你威胁老子是吧？
老子天生命硬学不会弯腰！
你放心，老子打完你，也会赔你医药费！”
王朗是六品武夫，实力超过许阳很多，可他刚想还手，就觉得肚子一阵咕噜声，那种被喷射战士支配的痛苦浮现在脑海里，下意识就想去上厕所。
就这么迟疑的片刻，就被许阳占据了先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狠狠挨了几下。
疼是不疼，七品武夫根本破不开六品武夫的防御，但丢人啊！
被当众踩脸，有几个人受的了这般耻辱？
【许阳：老子已经练成了瞬发，折腾不死你！】
王东回过神来，扶起王朗，大怒道：“来人啊，还不救公子，打死这个狗贼！”
东虚侯府的侍卫刚要动手，吕备拔出了佩刀，大声道：“谁敢动许县丞？问问我们太平县衙的兄弟们答应不答应！”
太平县的衙差没有丝毫犹豫，噼里啪啦抽出了佩刀，和东虚侯府的侍卫对峙。
“冷静、冷静！”马凤山被吓了一跳，要是在这里发生大型流血事件，他也要逃脱不了干系。
他妈的，许阳这狗贼，去大理寺喊我的时候就没安好心，想把老夫拖下水。
浑然忘记昨天自己是何等的正义凛然，要杀了许阳给沈落雁报仇。
许阳指着王朗：“你假扮成我的模样凌辱沈落雁，陷害老子！
今天我要挑战你，在擂台上堂堂正正打败你，我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要说。”
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有恩怨，又不方便通过官府解决，就去擂台上以决斗的形式解决。
双方上擂台前签下生死状。
“你挑战我？”王朗抹去脸上的土，嚣张道：“区区一个七品武夫想挑战我？老子站在擂台上让你打，你破的了老子的铜皮铁骨吗？”
“别哔哔没用的，你就说敢不敢吧！”许阳那眼神，但凡一个正常的、粗鄙的武夫就忍不了。
王东刚要劝王朗冷静点，结果王朗大声道：“既然你想送死，那三天后擂台见！”
武夫每一个品阶之间的差距都非常大，尤其是七品、六品、五品之间。
七品破不开六品的防御，六品能被五品当沙包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你这种人渣就他妈的该被雷劈死！”许阳放下一句狠话，朝吕备等人挥挥手：“回县衙！”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雷毫无征兆落在了王朗身上，啪！
一道黑烟，没有破开王朗的铜皮铁骨，可电流依旧让王朗吃尽了苦头。
“许阳，今天这笔账，我东虚侯府记下了！”王东冷冷道，“来日加倍必当奉还。”
“拿钱！”许阳冷哼一声：“今天要是拿不出来，就跟我回太平县衙！”
“区区三千两，我会赖你？沈落雁在教坊司的时候就被老子睡了多少次，现在装你麻痹的清纯？来人，拿三千两银票，就当是老子的嫖资了！”
王朗说几个字就吐出一股黑烟，五脏六腑也受了伤，可他就嚣张无比。
许阳接过银票，在手上甩了甩：“这笔钱，老子会用来修太平县的路！
老子和沈落雁都看不上你的臭钱！
走！”
杨世帆一直在观察许阳的表现，可以给一个优秀的评分。
你这个兄弟，老子交定了。
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问许阳是不是送死，但杨世帆心里清楚，对许阳来说，要是不打一场，胸口那口气不会顺畅。
杨世帆做不到这样，但他敬佩许阳这样的汉子。
……
清幽小筑。
许阳坐在沈落雁的窗前，苦笑道：“对不起，我没有帮你报仇。”
沈落雁突然握住许阳的手，郑重道：“许公子，谢谢你！
当我知道凶手是王朗的时候，就猜到了结局。
我哪里有资格怪你？
就连马叔叔都退缩了，你还为了我和王朗决斗，这份情，我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
只要你不嫌弃我这残花败柳，我随意愿意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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