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了会神，也没听周围人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这么多人看着她，她也很不习惯。
门口一阵骚动，似乎又有人进来了。
“这是？”
很清甜的嗓音。
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分开了，她转头去看声音来源处。
有个女生笑着和她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时眠。”
“宁岁晚。”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她掏出来看，是夏致远发来的消息，问她见到夏渐青了没，她在聊天框删删打打，最后还是只发过去一个字。
“嗯。”
夏致远回的很快，估计是工作告了一段落，留了个时间问她学校里的情况。
宁岁晚也只是回，“没有”“很好”“好”。
等她再抬头时，周围人已经散了，教室里出奇的安静，隔着一个空位的女生依旧趴在桌子上玩手机，她的同桌不在座位上。
时眠？
沈漾的小青梅？
声如其人，挺可爱的。
宁岁晚撑着下巴发了会呆，从抽屉里拿出习题册开始写。
她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这本习题册还是七中自印的，市面上没得卖，是七中老师引以为傲的独门秘籍。
题目难度确实有一定水平，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类型，很有挑战性。
她性子倔，一道题解不出来就一直想，卡了很久，宁岁晚决定先缓缓，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
身旁有椅子拉动的声音，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宁岁晚往窗边靠了靠。
夏致远五分钟前发来一条消息。
没有点进去，光是看显示出来的消息，她就知道夏致远想说什么。
无非又是在解释今天不能陪她一起来的原因。
会议，客户，生意？
她没有回，将手机关了机，继续将目光投向习题册。
她定力很好，一般不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哪怕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课，她也能在下面心无旁骛地做题。
现在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旁边的女生靠在一起，时不时发出笑声，她莫名感到烦躁，嘴比脑子先做出反应。
“同学，现在是午休时间，聊天能不能出去聊？”
两个女生止了话头，都转头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语气有什么问题，离她近的那个女生眼眶居然红了红。
她拿出耳机戴上。
更烦躁了。
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实际却不是这样。
每一次，她都对夏致远做出的承诺满怀希望，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这些人际关系，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
就算不交朋友，也不想树敌。
显然又失败了。
这个想法在她的同桌从外面回来后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这行为她太熟悉了，小姐妹间吐槽讨厌的人，哪怕被讨厌的这个人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事，但就是要同仇敌忾，和朋友站在同一阵营。
窗户被敲了好几下，是夏渐青在朝她招手，宁岁晚摘下耳机准备出去。
椅子拉动撞上了后面的课桌，桌上的脑袋动了动，随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注意点啊。”
她后桌是不是沈漾来着？
那个不好惹的年纪大佬？
低头还在想，男生好像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抬起头的一瞬间，宁岁晚先说了句，“不好意思。”
“没事。”
她也因此得见荣誉榜第一的真容。
漆黑的发丝略显凌乱，少年眉骨锋利，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同样的角度，比照片上还要显得，放荡不羁。
心脏怦怦跳，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悸动。
新学校的生活依旧索然无味，纵使一中和七中已经相差的太多，她也提不起一丝兴趣。
她的同桌很有意思。
没想到那天过后还会和她说话，看的出来她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班上的女生和她关系都不错，有时候还会有外班女生在班级后门叫她的名字。
更受欢迎的是她的后桌。
平平淡淡的日子里，过多地关注一个正脸没见过几面的男生，让她感觉大事不妙。
就算她一直很沉默地坐在座位上，也能听见课间窗外传来的议论声。
“哪个是沈漾啊？”
“靠窗那个，就那个女生后面的男生，趴桌上那个。”
“啊，这也看不到脸啊。”
还有上下学路上——
“啊啊啊啊我今天要再去一次小卖部，昨天我买零食的时候，沈漾就站在我后面！”
“真的假的，哪个小卖部？”
“就篮球场旁边那个呗，离教学楼最近。”
还有各科老师的点名和夏渐青的特殊关照。
“沈漾，醒醒，过来帮忙数卷子。”
“沈漾，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困成这样？”
“沈漾，昨天的语文作业你是不是没写，这都高三了你怎么还松懈了，过来办公室一趟。”
“沈漾…”
沈漾沈漾。
所以是不是整个一中都得认识沈漾？
很难不认识。
班里除了时眠，似乎其他女生对她都有些意见，宁岁晚猜测应该是因为那天的事情。
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但她也懒得去挽回什么。
谁也不想被人讨厌。
她曾经付出过努力，到头来发现是白费力气。
喜欢一个人和讨厌一个人，往往是没有理由的。
宁岁晚和男生接触的少，小学时有关男生的回忆很不美好，那个年纪的小孩童言无忌，嘴里说着最伤人的话。
初高中的男生成熟了些，开始冒出懵懵懂懂的小心思，她避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把拒绝说的委婉些，于是他们传她装清高，很难搞。
沈漾这种类型的男生，她没见过。
路上偶遇，打招呼时他也不会装作不认识你，把持着刚刚好的力度。
会给同学讲题目，却一点也不耐心。
那天在她家，知道她和夏致远不是一个姓，事后没有宣扬也没有八卦，眼里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考试时明明她就坐他前面，他也没有拍她的肩膀问她借笔。
真奇怪啊。
她关注他，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情感。
当初周雅婷喜欢她们年级最帅的那个男生时，会在背后骂接近他的所有女生，会偷偷跑去看他，会因为和他对视和开心好几天。
她不会啊。
时眠和沈漾走的近，她不会因此讨厌时眠，和沈漾对视，她有的只是紧张，紧张什么呢，是听多了他的传闻而害怕，还是单纯因为他是男生，她一和男生接触也会紧张。
她也不会刻意借着关窗的时候用余光去偷看他，更没想过写什么小卡片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或许这东西压根就不存在。
她更关注的，是沈漾是怎么做到上课睡觉还能考年级第一的？
特别是运动会后表白墙发出来的她和时眠还有沈漾三人的狗血传闻，她只觉得离谱，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名字和沈漾挂在同一个帖子上而开心。
就像他们说的。
她和他？
开什么玩笑，能谈什么。
——吃饭。
——嗯。
后来上网，无意间看到一篇研究恋爱心理学的文章。
哦，恍然大悟了。
她这种行为，也许叫从众效应。
当周围人都被某个人吸引时，下意识的，你也会跟着关注某个人。
或者叫吊桥效应。
也许她真的因为沈漾身上的某种特质而心动过，但这绝对构不成喜欢。
就算后来知道了她才是时家的孩子，她本该早就认识了沈漾。
心里也不会有那种，好可惜错过了的想法。
因为哪怕事情真的按照原本的方向发展，她也不可能真正成为“时眠”。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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